床上男人突然一個鯉魚打挺起身,一巴掌拍到黃蟬的下巴和脖子處,怒吼,“臭娘們吵什麼吵,一大早的讓不讓老子睡覺,娶了你算老子倒八輩子黴……”
黃蟬軟軟倒在床沿上,臉半趴在被子上嗚嗚哭泣。
呂五郎這時候也沒有睡意了,翻身下床套了衣服。“七弟那邊都準備好了是不是,客人都來了麼?”
黃蟬哽咽的說不出利索話來,模模糊糊道:“娘……娘在弄……”
呂五郎聽她這可憐兮兮的語調就來氣,一腳踹到她身上,瞪眼道:“哭什麼哭,我是打你了還是罵你了,哭成這樣給誰看呢。你一個丫鬟,嫁到我們這樣的官宦人家做少奶奶,上輩子積德了,還哭。”
黃蟬一下子被踹倒在地上,哭的更加悲切。
呂五郎走到側間梳洗,凶惡惡道:“過來侍候我洗漱,晚了沒你好果子吃。”
黃蟬用力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忍著痛起身跟去。
等二人收拾利索,黃蟬重新洗臉上妝,換了一套喜慶衣裳出去,上房大堂裏已經坐了不少親戚朋友。
呂五郎先頭三個姐姐,一個哥哥,下麵就是老六老七一對龍鳳胎,兄弟姐妹七個年歲差的都不大。
堂中招待客人的是呂大郎的婆娘黃氏,呂五郎對著人叫“大姑”“嫂子”“三姐”“姐夫”,一溜兒叫下來就要找地方坐。
黃氏忙道:“五郎不忙坐,婆婆在裏頭吩咐過,你來了就進去,她有事交代你知道。”
呂五郎聞言自去了,留下方才跟著輕聲喊人的黃蟬既不敢坐又不敢說話,兢兢戰戰躲到一邊去。
黃氏在呂家幹了一輩子農活,一家子省吃儉用供養呂七郎讀書。好不容易熬到去年秋天呂七郎中了舉人,一家子離了呂家坡搬到縣城裏來住過上好日子。她琢磨著把娘家妹子說給呂七郎,得來婆婆一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她氣的不行,想到以前呂家用得上她黃家,多少奉承的好話。但是她娘家也不爭氣,罵過呂家沒良心之後,又想著說不上呂七郎,給五郎也行。這回呂老太答應了,沒想到離家半年多的呂五郎回來帶了個嬌滴滴的妻房。
黃氏年紀其實還不到三十,但是常年烈日下跟著呂大郎下田種地,喂豬養雞,家活農活一手抓,老的比一般的農婦還要快,乍一看,仿佛已經上了四十的老婦。
她見到自己的弟媳婦嬌嫩嫩的,嫁進來又正好趕上家中的好日子,若是好人家的也就罷了,偏偏還隻是個丫鬟出身,讓她心裏平添了十二分的不平。
斜著眼睛看了黃蟬一眼,黃氏嗬斥道:“愣站著做什麼,廚房裏忙的腳不著地,你就不知道主動點去搭把手。”
旁邊聽到黃氏說話的呂三娘忙轉過頭去,很認真的跟她姑姑搭話。
黃蟬眼睛含了一泡淚,羞愧無地,側著身子走了。
臨出門她還聽到裏頭傳出高高低低的聲音。
“剛來的時候可潑辣了,現在還不是乖乖的……”
景川侯府。
鄭秀蘭請芷嫀到園中敞軒品茗。
兩人茶過二巡,開始談起別後之情。
“本該早早請你過來一敘,奈何從母親壽宴之後,家中各種事情接連不斷,一時間抽不空來。”放下茶杯,侍女全部退出屋內,鄭秀蘭歉意的說道。
芷嫀淺淺一笑,道:“哪裏的話,我那日聽家中幾位小姑子說鄭大姑娘拉著她們問起我,我就想著不會這麼巧就是秀蘭你吧,沒想到果真是。”
“可惜那日意外頻出……”鄭秀蘭忙打住。
芷嫀借喝茶擋住表情,鄭秀蘭不想提起李菡來讓她堵心,她卻恰恰希望知道李菡的態度。
露出明亮的笑容,芷嫀道:“那****說自己是鄭二姑娘,可如今看來景川侯可沒有第二個女兒,那鄭大姑娘真身是誰呢?”
鄭秀蘭麵上微微尷尬,道:“是我表姐,李菡郡主。”
芷嫀聞言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難怪如此氣度,看著便不似一般女子。”
這話比較諷刺,但是鄭秀蘭見芷嫀神色誠摯,完全沒有譏笑的意思。
“表姐從小愛好與眾不同,又得皇後娘娘寵愛,時常進宮陪伴,所以略有些不拘小節……”
鄭秀蘭想要為李菡澄清一下,才敢說,就聽門外傳來一聲輕哼。
“在說我什麼壞話呢?”
兩人一驚,俱抬頭望去,隻見一聲明亮裝束的李菡站在門口,挑眉看著她們。
鄭秀蘭忙起身道:“表姐你怎麼來了,怎麼不早使人來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