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嫀往下一掃，以前通過綠葵和綠蘿，她知道鄭媽媽是霍怡婧手裏最得用的一個。霍怡婧的鋪子和田莊都是由鄭媽媽的男人並另一個小管事打理，而府內霍怡婧的嫁妝諸如各色物品珠寶，就是鄭媽媽，白芨並黃蟬管理了。
如今霍怡婧離開了，可是她卻沒有見到鄭媽媽一家的身契。從這一點，芷嫀就知道鄭媽媽口裏難問出什麼東西來。
微咳了一聲，芷嫀冷冷道：“我知道，你們做奴婢的聽令行事，很多時候不得已，所以我體諒你們，不想為難你們。而你們，也要懂得惜福，不要讓我難堪。”
堂中的幾人頓時下跪，“奴婢們不敢。”
說著，黃橘已經進來了，道：“奶奶，東西都抬到了倒座房空置的兩間屋子裏，現在就要看麼？”
芷嫀點點頭，“現在就去看。”她眼睛略一看，就見鄭媽媽跪在那裏悄悄抬袖擦汗。“都起來吧，跟我前去清點一番。”
就在芷嫀要站起身時，那鄭媽媽突然跪著抬起來，大著膽子道：“奶奶，這上百個箱子，您哪裏看的過來，讓奴婢們清點完了來給您彙報就好，何必親自去呢。”
芷嫀聞言，抬眉笑道：“就在這院子裏，我便是一天看不完，每天清點一些也行的。”說著，不容她再開口的命令，“都跟我來。”
倒座房三間屋子都用來放置這些箱子，和大型家具。其中一間比較空的，黃橘讓人擺放了椅子，芷嫀坐著。
她往左邊一看，箱子全部密密麻麻疊在一起，每個箱子上都上了大鎖。黃橘吩咐跟來的婆子抬下幾個大箱子並一個小巷子到芷嫀麵前，道：“奶奶，這小箱子是存放了鑰匙的，也上了鎖，沒有鑰匙打不開。”
芷嫀淡淡問：“誰管這小箱子鑰匙的？”
站在兩旁的人都看向鄭媽媽，鄭媽媽艱難的咽了咽口水，道：“是奴婢。”
“拿來。”
鄭媽媽手指動了動，半晌，低啞著聲音道：“奶奶，鑰匙我忘了帶了。”
一時屋子裏靜極。
良久，芷嫀輕笑，“你們剛下馬車到府，連住處都還在安排，重要東西不帶身上，放哪裏去了？”
說罷，黃橘上前來，攤開手道：“鄭媽媽，你不會想奶奶讓婆子來搜的。”
鄭媽媽抬眼看黃橘，她咽了好幾口口水，額上的汗眼見的往下掉。最後，她哆哆嗦嗦的拉開披風，一枚鑰匙係在汗巾中。強笑道：“瞧我這記性，鑰匙放身上都忘了。”
她走到這些箱子中，找出一個小箱子打開，隻見裏頭擺放了幾十枚鑰匙，每一枚都刻了記號。
芷嫀看著，黃橘上前找了配對堂前箱子的鑰匙，打開來。
這一箱放的是字畫，柔軟厚實的布料鋪在箱子中，防止字畫受到摩擦。芷嫀知道這幾幅字畫都是父親的珍藏，叫榮老太太都整出來給了霍怡婧。
她走過來，拿出一副在手，打開來看，是前代才子周錫的消暑圖。畫上幾個總角娃娃在庭院中跑著，樹上結了果子，累累下垂。廊下，一個羅衫婦人拿著扇子，含笑看著。
芷嫀的眼睛移到了印鑒上，良久，她什麼話也沒有說的收起來放回箱子。
“開下一個。”
鄭媽媽頓時鬆了口氣。
芷嫀捕捉到了她放鬆的麵容，心頭一絲不對勁縈繞，而黃橘已經要關箱子。
“慢著。”
黃橘疑惑的抬頭，“奶奶？”
鄭媽媽唬了一跳，袖下的手顫了一顫。
芷嫀走上前來，打開另一張字畫看，瞿元的春雨垂釣圖，沒有問題。放到一邊，她又打開另一幅，也沒有問題。箱子的第一層就放了三服字畫，掀開青色隔布，芷嫀拿出一副打開。
頓時，她的動作停住了。
良久，芷嫀冷笑一聲，將畫作扔到鄭媽媽身前，“這便是贗品，也該找副像樣的。”
鄭媽媽一下子跪倒了，“奶奶，這不關我的事，求奶奶明察啊。”
……
白氏安頓下來沒多久，沒有從自家聽到兒子的流言，倒是從娘家母親那裏知道了李菡郡主與兒子的事。
她驚極了。
回來後，芷嫀過來給她請安，她忍不住抬眉細細打量。
身體不好，家世衰微，而且脾性倔強……竟然敢主動要求和離。
這樣的媳婦要來何用。
芷嫀低眉順目的從瑞雲手中接過茶，遞給白氏道：“母親，喝茶。”她眼角看到了瑞雲異樣的神色。
白氏接過喝了一口，頓時怒火上升，“你這是想要燙死我。”
芷嫀一驚，白氏已經將茶杯摔倒她的裙下。頓時，她的小腿感到一陣灼熱。
芷嫀馬上下跪，“母親息怒，我這就去換一杯。”
白氏怒聲斥道：“滾出去，這裏不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