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芷嫀重重的放下茶杯。
很不對,她全想岔了。
霍怡婧想把偷走的嫁妝交托給她母親,可如今她就跟著她母親借居杏花巷。從時間上算,她的姑姑有足夠的時間從慶州小莊子上取走財物,帶著霍怡婧來上京。
那麼多的東西,她們不可能放心任憑丟在沒有主子鎮壓的小莊子裏,而她的姑姑霍太太也根本沒有時間將這些東西先帶回家去,再重新來上京。
黃橘被芷嫀的動作嚇了一跳,道:“奶奶,怎麼了?”
芷嫀抬頭看黃橘,道:“你還記得二爺曾經提過的姑母的住址麼?”
黃橘不解她為何問起這個,凝眉思索了一番,道:“好像是賃了杏花巷一座三進院子居住。”當時她在外間侍候,聽到裏頭薛二爺說起,不自覺的就悄悄記下來了。
“好,我們明日就去杏花巷找她們。”
午後的杏花巷一片寧靜,偶有幾個小童嬉笑著跑過,留下一串笑聲。
跟車的小廝到了地頭,跳下來過去敲門。銅環扣動,沒多久就有人應門。
小廝與人通報了名號,來人請芷嫀入內。
芷嫀入了門細打量這院子,隻見粉牆烏瓦,角落幾顆大樹,沿牆還堆疊著不少的木料。
奉茶的是個剛留頭的小丫鬟,她脆生生道:“太太午歇,奶奶您請安坐稍等。”
黃橘攔住問:“你可有告訴你家太太,是薛府二奶奶來訪?”
小丫鬟點頭,道:“去通報的姐姐知道的。”
說著,她便下去了。芷嫀端起茶,才喝了一口,就皺起眉頭放了下去。
黃橘一看,茶葉粗糙而細碎,便是薛葉兩府下人喝的,都比這個好上許多。
“奶奶,她們是故意的……”
下馬威!
芷嫀知道,她安然坐著,看著廳中擺設,眼角瞥到門邊有人一閃而過。
那人影正是被霍怡婧派過來探看的白芨,她碎步小跑著回到第三進院子的正房,進了門就道:“姑娘,來的果真是她。”
霍怡婧聞言,站起身來,麵上又喜又驚又慌。喜的是葉芷嫀此趟來很可能是商量她入府之事,驚與慌的是她此次二人身份一定,便是主奴之別。想到幾個月前的風光,她心中滋味實在不好受。
白芨上來扶住霍怡婧,神色小心的問道:“姑娘,你要不要現在出去見見她?”
霍怡婧點點頭,旋即又搖頭,道:“母親呢,她出去了?”
“太太她……還在房裏沒出去。”
霍怡婧一怔,忽而一笑,道:“前次娘上門找她,她托辭不見,這回她過來,娘定是故意要晾晾她,叫她知道好歹……那且讓她等著吧。”
……
清河巷後麵有一家十分出名的茶肆,內中由各種山石植物分隔,數座或單間或三間的房屋坐落其中。屋中仿古隻設方幾與低矮家具,客人跪膝而坐,大開推門,品茶賞景,悠然有魏晉之風。
此時,其中一間半開的屋中坐著一個身著道袍的瀟灑男子,煮茶的是一名三十多歲的精瘦男子。這兩人,赫然便是西巒山神秘出現的男子和薛府的孔管事。
孔管事點茶,擺了手勢示意恭請,男子含笑端起喝了一口,道:“孔管事泡的一手好茶,可惜整日裏忙的都是俗事,世澤又不會享受,白白浪費了手藝。”
孔管事就不如男子這般放鬆,他身體緊繃著,雖然在泡茶,但是眼睛卻時不時往周圍看去。聽到男子這般說,麵容嚴肅道:“公子說笑,茶藝不過微末之技,哪裏及得上二爺的大業重要。”
男子笑著搖頭,道:“如此好景好茶,可惜遇上孔管事,煞風景……當真煞風景!”
孔管事聽他這麼說並不生氣,隻是問:“公子,世子他此次過來,是為了何事?”
男子聞言,麵上笑容淡去,抬手直直老天,道:“三哥今年母喪除服,思柔公主亦已十七,便是想躲也躲不過去……宮中借著賞賜之機暗示伯父,伯父無法,隻能讓三哥來一趟。”
孔管事皺眉,道:“難道真讓世子尚了思柔公主?”
男子忍不住歎氣,“走一步是一步,三哥定然不會輕易答應娶思柔公主……真個不行,不如娶京中其他貴女,多少好過思柔公主做未來安南王王妃。”
孔管事點頭,笑道:“如今京中有適齡貴女,又有膽與皇家公主相抗的,歸善長公主愛女李菡郡主,景川侯家嫡長女,宜春侯嫡幼女,蘄國公庶長女……”
男子聽得搖頭直笑,道:“孔管事莫不是早就掛心此事,竟然打聽的如此仔細。不過你說的人選,能入三哥眼的沒幾個。李菡郡主為公主血脈,三哥肯定不考慮;蘄國公庶長女,便是其父權勢煊赫,也畢竟差了身份;宜春候夫人與景川侯夫人交好,隻怕是想將女兒許給景川侯世子;唯有景川侯家的女兒,三哥會考慮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