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秀蘭睡得迷迷糊糊中,偶爾心中一絲不安驚擾的她無法沉睡,在那一絲不安中,她會睜開眼睛看一看四周。隻覺所睡之床十分大,明黃的顏色晃眼,五爪蟠龍的帳幔翻飛。
她低聲呢喃叫著,“璿珠,璿珠……”
但是沒有人應她,過了一會兒,她就累的又睡了過去。
太子處理完政事,招來大皇孫過來考校,而後問宮女,“太子妃在何處?”
宮女恭敬的低身回道:“太子妃帶著小殿下午歇,吩咐了人不許打擾。”
太子聞言略微失落,陳良娣有孕,近日看著頭臉身體都水腫了。日常倚靠在貴妃榻上不願起身。他去了幾次,都懶洋洋的不能侍奉。而東宮餘者,竟無一人能讓他有心招幸的。
旁邊侍候筆墨的小太監心裏一直惦記著昨日公主的吩咐,這時候見機笑著道:“既然太子妃還在午歇,不若去禦花園逛一逛,如今山櫻開得正好,殿下累了一日也可散散心。”
太子也沒有其他想法,遂答應,隻額外吩咐:“從簡而行。”
從簡而行,那更合了公主的心意,小太監心中高興。
太子隻帶了幾人到東宮禦花園中,隻見山坡底下一麵有大片的迎春花,一叢叢一樹樹,黃嫩嫩喜人。山坡上則是漫天的山櫻,粉色的花瓣隨著一陣風飄落,洋洋灑灑。
太子心情頓好,笑著道:“去那邊看看。”
他沿著小石子甬路走,不知不覺的,走到了一座敞軒門前,隨口便吩咐,“在裏頭用膳,且在這裏休息一回。”
太監等忙去吩咐禦膳房,更有人侍候太子入屋休息。
太子走入內室更衣,卻見屋內一陣暗香漂浮,頓時怔愣。他疑惑的擺手止住宮監的話,止住脫衣走入裏間,隻見明黃的帷幔垂掛,窗外的威風吹過,不時一陣輕卷慢動。
越是走進,那一股處子幽香便越發的濃烈,還帶著微甜的酒氣,太子伸手拉起簾幕,隻見一個粉頰紅撲撲的秀美少女躺在那裏,睡得正香。
她的額上還冒了一層汗,眉頭微微皺著仿佛有些不安,太子心中驀地一動。
這張臉,他還有幾分熟悉,但是以往卻從未仔細看過。如今這一瞧,卻猛然發現少女竟然十分的美麗。
太子伸手去摸少女的臉,最後卻突然折了方向,伸手去擦少女額上的汗水。
鄭秀蘭感受到有人在摸她的額頭,鼻息間更有不同一般的龍涎香蔓延,心中的不安越發濃烈,一下子竟然敵過了酒意,眼睛睜開了。
她看見一個男人俯身碰她,頓時嚇得大叫,“啊……”
太子伸回了手,臉上帶笑看著驚慌的少女。
鄭秀蘭認出了男人的身份,略一看,便發現這張床不是普通的床,頓時爬起來在床上跪下,“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微笑,“恕你無罪。”
鄭秀蘭眼淚一下子湧了上來,叩首道:“妾受公主之邀,多飲了幾杯,不知如何會在這裏休息,求太子殿下容妾整理儀容。”
她身上穿的披風被放在紫檀木椅上,繡鞋就在太子腳邊,鬢發鬆散,釵環已歪……可是這樣的鄭秀蘭,卻讓太子覺得無比可愛。
他突然想起兩月前太子妃曾經建言為他再選一位良娣,陳良娣得知,三個月的身孕突然不穩,他因此駁回了太子妃的提議。
想到這裏,太子愉悅的笑了,道:“來人,侍候鄭姑娘梳妝。”
說罷,他轉身出去。而一旁上來四個宮女,前來侍候手足無措的鄭秀蘭。
其中一個宮女屈膝道:“鄭姑娘,香湯已備,請這邊來。”
鄭秀蘭此時已然失去了冷靜,她想要找到自己的侍女,想要回到思柔公子處,跟她告辭回家。但是太子吩咐了,而她的衣裳褶皺,滿身酒意,不可能這樣離開宮廷。
遂帶著惶惶不安的心跟著宮女而去。
公主殿中,思柔正躺在榻上,抱著一隻渾身雪白的貓撫摸。宮女掀開珠簾進來,跪下低聲稟告,“……鄭姑娘被留了下來,陪太子殿下用膳,李公公說,殿下甚喜之。”
聞言,思柔的臉上,慢慢的緩緩的,綻放出了極為燦爛的微笑。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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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景川侯李夫人從慈恩侯府回來換了衣服,喝了熱茶,問身邊的潘媽媽,“姑娘呢,叫她過來。”
潘媽媽道:“姑娘入宮還沒有回來。”
李夫人皺了皺眉頭,不過也沒有說什麼,隻歎了口氣,道:“姑奶奶說的這事,你怎麼看?”
姑奶奶慈恩候夫人與自家夫人悄悄說的話,她也聽到了。潘媽媽麵上出現為難之色,這種皇家大事,她一個下人,再得臉也不敢隨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