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最後一天,芷嫀讓六安帶著去安懷縣治下的上沛村看宅地。
那是坐落在漓江分支小河邊的一大片上等田地,宅子就建在一座小丘旁。雖然隻是三進的宅子,但是每一進都十分大,且周圍留了許多的空地,可以方便主人重新擴建。
佃農都是現成的,大部分都是上沛村的村民,也有一些是鄰村的人來租佃。
帶芷嫀等人看宅地的是宅子的莊頭,一個五十多歲,身材瘦小,麵容有些愁苦的老人。
他知道芷嫀是翰林院侍讀學士的女兒,態度便十分恭敬。一路上並不敢直視蒙麵的芷嫀,介紹的詳細,又讓妻子親自接待芷嫀喝茶用點心。
芷嫀十分滿意,黃橘悄悄笑著跟她說,“姑娘,這地方好,我喜歡。”說了這話才問芷嫀,“您滿意不?”
芷嫀用行動告訴她,當日便下了三百兩銀子的定金,十日內交割好。
回到家中,剛進入內院,就見胡媽媽的媳婦李氏跑過來,滿麵急切和喜悅,道:“三姑娘,你總算回來,二太太等你半天,派人幾次到院子裏問你,你都不在。我婆婆讓我在門口守著,讓你一回來馬上去二太太院子裏。”
芷嫀一怔,問她,“可知道什麼事這麼急?”
李氏聞言,笑的神神秘秘,“三姑娘本事大,這不,連宮裏頭的公主娘娘都知道您畫技好,邀請你去作畫呢。”
“公主娘娘。”芷嫀愣住了,她隻為鄭秀蘭畫過一幅,如何會連公主都曉得。驀地,她背脊一寒,打了個冷戰。
思柔公主。
李氏絮絮叨叨,“……聽說是思柔公主,她喜歡姑娘為鄭良娣畫的一幅畫,知道是您畫的,就派了人來,說是請你明日入宮一趟。”
芷嫀急忙忙快速到康氏院中,康氏見她也是一臉喜悅,溫言道:“我竟然還不知道三丫頭你如此能耐,畫的一手好畫,明日去了宮中,可千萬謹慎小心些,務必不要讓公主失望了。”
葉芷秀恰好也在,酸溜溜道:“三姐姐還是才女哩,什麼時候也給妹妹做一張畫,可別都便宜了外人,把親妹妹都忘了。”
說到最後,芷嫀也隻能帶著一心的不安,被康氏打發回房休息,養足精神應付明日的作畫。
芷嫀心中不由想到了聽說過的思柔公主的傳言,世子從小定下的未婚妻子嫁入忠順伯府。還有她自己知道的鄭秀蘭,從她後來跟自己悄悄說的一些話看來,分明也是思柔公主用手段暗害,不得已入了太子東宮做妾。
難道思柔公主竟然神通廣大到猜出她與世子……
不對,她與世子根本什麼都沒有,除非思柔公主知道她曾經救過世子,二人相處了七天七夜。不然,除卻在蘇家和西春園她曾有機會見過世子,說過兩句話以外,根本沒有任何機會可以讓她接觸世子。
而那七天七夜,隻有她與趙永牧知道,是覺不可能說出去的。
也許思柔公主真的是喜歡她的畫,所以找她去作畫……
是她做賊心虛,一下子聽到思柔公主,就嚇到了。
黃橘鋪好床,反身過來看到坐在榻上呆呆出神的芷嫀,笑著道:“姑娘,你看大家都高興的很呢,你怎麼反而不開心的樣子。”
芷嫀咬著唇,肩膀下垂,不知道怎麼回答。
好在黃橘也沒有多問,隻是開心的嘰嘰喳喳念著,“今日可一定要早些睡,明一早進宮,還要好好打扮一番,這可不是去西春園參加宴席……”
西春園是眾多人的宴席,芷嫀不過是其中最普通的一個,這次卻是去皇宮,思柔公主的特別召見。
第二日一大清早天還不亮,葉葵,胡媽媽和黃橘帶著小丫鬟侍候芷嫀更衣梳洗。還逼著芷嫀畫了一個時下流行的妝容,撲了粉,用了胭脂,戴了明亮精致的耳璫,插上雙珠鑲紅藍雙色寶石的金釵。
芷嫀忙說,“我不過是去給公主作畫的,打扮的再好看也沒用,這麼重的釵還累贅……”
但是沒有用,胡媽媽笑眯眯的回她,“這可是二太太吩咐的,一定要讓姑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能如以前一般隨意。”
這樣妝扮一新,高氏中途過來,不由看呆了,歎著誇讚,“平日裏我就說三妹妹一副好相貌,原來我說錯了,三妹妹何止是好相貌,我看全京都也找不出幾個能及的上三妹妹的。”
芷嫀笑著回她一句,“嫂子見過幾個人,敢說全京城。”
高氏也不生氣,笑嗬嗬道:“見過的不多,但猜也猜的著,若妹妹這般相貌普通,那我這等人沒處活了。”
胡媽媽邊攏芷嫀的發髻,邊附和,“就是,我老人家年紀也算大了,見過的可不少,以前太太就是一等一的美人兒,生出三姑娘來,更是青出於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