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婆子眼睛頓時發亮,接過鋥亮的金手釧,摸了摸,又放入口中一咬……
畫眉憤憤然,“你還怕我們姑娘拿假金鐲子誑你,把我們姑娘看成什麼人了。”
金子到手,楊婆子也不計較畫眉說話難聽,老臉笑的如一朵菊花,將金手釧放懷中收好,道:“哎喲,畫眉姑娘別生氣,這就把你的東西給你拿來。我老婆子為五姑娘辦這一樁差事可冒了不少風險,前兒個三姑娘才把錢管事給打了……”
她絮絮叨叨,蹲在地上,打開未上漆的木櫃門,伸手從裏頭掏了掏,摸出一大袋的油紙包。
畫眉趕緊接過,放在鼻下聞了聞,是藥材的味兒。
楊婆子先開門出去看,四周靜悄悄的並沒有人聲,就趕緊招手讓畫眉出去。
她們二人都沒有發現,躲藏在廚房外柱子後的環兒。
胡媽媽自那日得了吩咐,便跟環兒細細囑咐一番,要她機靈點,盯緊五姑娘和兩個丫鬟。
環兒午後本來也犯困,想要偷偷找個地兒休息,就走到了二進,結果卻發現了鬼鬼祟祟的畫眉。
她想到胡媽媽的話,趕緊一路尾隨,發現畫眉進了廚房,就到窗口偷聽。二人說話輕,她沒有聽清楚,但是也知道肯定有不對勁。
畫眉出廚房,環兒又遙遙的跟著。隻見畫眉繞到夾道尾部的門前,摸出一把鑰匙,將門打開,人閃了進去。
環兒心跳加速,“呀”的一聲驚叫。
原地轉了兩圈,她趕緊跑回院子裏找胡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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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家這宅子建的時候特別吩咐過人,將第四進建的特別大。內中兩顆大棗樹,遮天蔽日,便是正午日頭十足之時,也無日曬之苦。
海棠坐在樹底下的凳子上洗衣服,隻聽木門吱呀一聲響開了,她驚得一下子就站起來,身體反射性的顫了一顫。
等看清楚來人是畫眉,她才鬆了一口氣,隨即想到,那個人再不能來了……淚水即刻充盈了眼眶。
畫眉抱著藥,看著眼前蒼白憔悴的海棠,頓時心酸不已,眼睛紅了,道:“海棠姐姐。”
海棠吸吸鼻子,勉強笑了笑,道:“妹妹,總算等到你了。”
畫眉將懷中的藥遞給海棠,關心的問,“含笑姐姐怎麼樣,她好點沒有?”
海棠神色黯然,道:“早上又吐了兩回,如今瘦的皮包骨頭。”她低著頭看這包藥,“她身體如此虛弱,也不知該不該給她用這服藥,若是受不住這藥力,到時候……。”
畫眉聽得害怕,“海棠姐姐,我們還是求三姑娘,給找個郎中來吧。”
海棠表情一僵,隨即冷笑,“告訴三姑娘,到時候哪還有含笑的活路。”
畫眉搖搖頭,“不是的,三姑娘她罰了錢管事,錢管事再不能作惡了……”
海棠根本不願意聽,道:“你來的久了,快些回去,免得被人發現,這鑰匙……可是含笑犧牲自己換來的,不能丟了。”
畫眉鄭重點點頭,快步離去了。
等畫眉離開,海棠抱著藥呆立片刻,才洗了煎藥的爐子,把其中一包倒進去加水泡著。
這邊又去房裏查看。
正房被修成了小佛堂,大太太田氏日夜在此。海棠忍不住心中一聲冷笑,明明是大老爺的藉口,結果大太太竟然真個潛心向佛了。
難道她竟然要跟著大太太,永遠困守這小佛堂?
她咬著唇,好一會兒才端了素菜進來,低聲對蒲團上跪著,閉眼轉著念珠的田氏道:“太太,該用飯了。”
田氏恍若未聞,海棠也不多說,將托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人退了出去。
而西廂房裏,仿佛年老了十歲的榮氏看著麵前的清湯寡水,一下子就打翻了托盤,老臉漲紅,聲音嘶啞,“萱兒呢,她不是來了,叫她過來見我……”
海棠趕緊避開了幾步,才沒有被菜湯潑到身上。
她聽到榮氏的話,麵上毫無表情,道:“五姑娘上回剛來過,她怕三姑娘發覺,等過幾日有機會再來。”
榮氏咳嗽,“讓她來,讓她去買人參,買靈芝,買上好的補藥,我快不行了,我不能吃這種東西……”她渾濁的眼睛,投射出異樣的神采。“我還不想死,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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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媽媽聽了環兒的話,頓時瞌睡蟲飛了,整個人精神為之一振。
她瞪大眼,抓著環兒,“果真,她手裏有夾道門的鑰匙。”
環兒點頭,“媽媽,我看的清楚,畫眉姐姐開了那門跑進去了。”
胡媽媽激動的從榻上爬起來,拿了兩分銀子給環兒,道:“你繼續去盯著,看看她們做什麼,不要叫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