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陰雨零落,做冷吹寒。
屋簷的水珠滴答滴答掛落,打在台階處放著的名貴銅製花盆上,發出清脆又空曠的聲,隱在淅瀝瀝的雨聲中,合成一種特色的韻音。
芷嫀白日睡過了,寅時便自然醒了過來。
迎夏還有些犯困,問芷嫀:“可是這雨聲惱人,叫夫人睡不著?”
剛醒過來,芷嫀溫潤玉白的肌膚泛著溫潤之色,還沒有完全蘇醒的臉上是朦朧出神的表情,眨眨眼,她咕噥道:“雨聲哪裏會惱人,我喜歡下雨天。”
因為她這句話,迎夏忍著困,叫小丫鬟過來搬走臨窗榻上的小幾,又布置一番,放了多個軟枕並一床被子,叫芷嫀可以靠在榻上聽雨賞雨。
芷嫀靠躺在榻上,喝著熱騰騰的紫米粥,看著窗外發呆。
這時候天還不亮,丫鬟婆子都沒有起來,陰暗隻得一點微光的院子裏一個人也無,伴著雨聲,幽靜而甯謐。
這樣的情氛中,芷嫀吃過早飯,便靜而思動。她說動變動,下榻來道:“叫人拉一輛青帷小油車來,我去書房看看王爺。”
迎夏猶豫了下,“這下雨天,夫人出門不打緊麼?”
芷嫀扶著肚子,笑道:“沒事,一路都是坐車。”
迎夏想想也是,便下去叫人備車。
雖然拉車的小廝、傳話的婆子等都還在睡,但芷嫀的命令在府中還是威懾力十足,不到一炷香時間,車子已經備好在院門口待命。
黃橘揉著眼睛給芷嫀打扮妥當,問:“夫人是要迎夏姐姐跟著,還是我跟著?”
主仆日久,她這般特意問了,芷嫀不消說也體貼的道:“讓迎夏跟著吧,你再去睡一會兒,這幾****睡得不定,你們幾個受累不少。”
黃橘聞言,臉微微紅了,“夫人說的哪裏話,是我想偷懶……”
芷嫀不以為意的笑了下,帶著迎夏出去了。
書房外滿福和雲根見到芷嫀,驚訝的不行,“夫人怎麼來了,還一大早的。”
幾個媳婦小心翼翼的扶著芷嫀下車來,留神著地上是不是濕滑,直到書房外才鬆口氣。
芷嫀笑容明亮,問滿福,“王爺還在睡?”
滿福點頭,“是,裏頭還沒有動靜,要不要小的先進去通稟……”
芷嫀搖頭,抿嘴微笑,道:“不用,我去看看王爺,別吵醒他。”
迎夏打開門,扶著芷嫀走了進去。
書房內還燃著餘香,迎夏熟門熟路的帶著芷嫀到內室,剛撩起紗簾,繞過屏風,就聽見女子的駭然嬌呼。
芷嫀和迎夏怔了一下,抬眼望過去。
隻見床上的帷幕晃蕩,一個隻著了貼身小衣的女子縮在床邊,側著身子不敢看她們。
芷嫀腦子如遭重擊,還沒有感覺到疼痛,眼前已經一片黑暗。
她腳步踉蹌了下,迎夏趕緊扶住她,隻見麵前如玉的容顏已經蒼白一片。
迎夏握住芷嫀的手臂,仿佛是安撫,這邊抬頭道,“前麵哪個丫頭,轉過身來。”
那女子身體抖了一下,不僅不轉過身來,反倒是徹底背對著芷嫀和迎夏了。
但是迎夏這一聲,卻驚醒了趙永牧。
床上帷幕掀起,趙永牧眼睛還微微眯著,神色略惱,看到芷嫀,聲音含糊,道:“一早的叫什麼?”
又見二人神色不對,手上仿佛有一物,拿起一看,竟是女子的上衫。
驚訝之下,他清醒了一點,馬上下床來,透過芷嫀和迎夏的眼睛,看到了床邊幾乎半裸的女子。
趙永牧神思一轉,馬上明白過來,頓時怒揚眉,喝問,“滾出來。”
女子聽到趙永牧的聲音,才轉過身,露出臉來。
芷嫀和迎夏都倒抽一口冷氣。
“蘇小姐。”
趙永牧也明顯愣了一下。
蘇月昭臉上有著不自然的潮紅,眼睛充滿了水光,看看趙永牧又看看芷嫀,顫著嘴唇,“我,我……”她羞慚的捂著臉,突然跪了下來。
“夫人,求求您……”
求她什麼,芷嫀瞪著眼,咬著牙。
蘇月昭跪行著來抱芷嫀的雙膝,道:“夫人,求求您,您也是這麼過來的,最該明白我的心,縱然以前我得罪過您,如今也知道錯了,求您成全王爺和我吧……”
趙永牧怔了下。
芷嫀瞬間臉黑了下來,她也是這麼過來的,她怎麼過來的?也偷偷摸進男人的房間,衣不蔽體的?
芷嫀冷笑,道:“我不答應,就是心胸狹窄,蘇小姐是不是這個意思。”
蘇月昭仰著頭,臉上滿是懇求,眼中淚水滴落,“不是,不是,夫人誤解我了。”她緊緊的抱著芷嫀的膝蓋,全身的力氣仿佛都在手上。“我不敢跟夫人爭,隻求夫人給我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