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知道八王禦軍遠比自己所要想像的更加厲害,整個連環車盾陣就像是一頭伸滿獠牙,時刻準備擇人而噬的怪獸,上萬兵馬剛一觸摸到這頭怪獸的獠牙,便慘遭屠殺,即使付出了萬人傷亡的代價,卻連看一眼這頭怪獸張開嘴的資格都沒有。 Ww WCOM
馬悲鴻知道,如今的八王禦軍並非是像幾人想的那樣,所謂銅牆鐵壁的陣形,在行動中會露出破綻,現在敵方才剛剛張開血盆大口,正準備擇人而噬。
他的本錢就是方才那幾千投入戰場的騎兵,如今本錢沒有了,即使能勝得了八王禦軍,他這個名不符實的主帥,也做到頭了,唯一保命的方法,便是趁八王禦軍沒有展開的時候,全退走。
隻要人還在,就有東山再起的希望,一旦戰敗身死,那就什麼都完了。
馬悲鴻不缺壯士斷腕的勇氣,卻似乎缺少了對結局的某種預期,他甚至心底有些起疑,為何戰局的展會急轉直下,到了如此險惡的境地,甚至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十多年生養聚積的家底,一日枯榮,盡付東流。
隱隱的,馬悲鴻心底有了一絲不祥的感覺,卻不敢再深想下去,隻是不停的用皮鞭,狠力的抽打著胯下的犛馬獸,想要盡快離開此處。
人與人的征戰,究竟是為了什麼?
在他以一個土人的身分,意氣風的官拜黑雲騎督帥,東征西討、抵禦外辱時,在他於北疆之上策馬揚鞭,合縱連橫、經略草原時,在他率領五萬大軍,橫渡烏川勒江,奇襲熊狼關,一路追殺文巨勳潰軍時,絕對不會有如此的疑問。
人或許隻有在失去的時候,才會去探尋獲得與失去的意義。
這是馬悲鴻兵敗後,心底第一次泛起這樣的疑問。
北疆這些部族的領,除了馬悲鴻的幾千人馬,都沒有切身利益的損失,而且中州肥沃的土地、晉城城內堆積如山的物資錢糧,對他們的吸引力實在太大。
所以,麵對一個緩緩壓來的八王禦軍,所有人都選擇了向前,而不是撤退。
沒有人想再回到那個缺衣少糧,物質貧乏,寒地凍,氣候惡劣的北疆,哪怕那裏同樣也是生養他們的草原。
北疆惡劣的條件,對草原上的人來講,習慣了本沒有什麼,但等他們見識到了北安郡的美景,中州花花綠綠的江山,兩相對比,草原便成了一個噩夢,一個糾纏了他們世世代代的可怕夢魘。
從窮山惡水中跳出來的北疆眾人,一旦見識過了浮華,就不願再次失去,哪怕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擁住身邊的美麗,留在浮華的寶地。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渴望美好,遠離窮困,是人的性,對於窮怕了的北疆眾人來講,這種體會刻骨銘心,以至於早已滲入骨髓。
對北疆人來講,美不可得則寧死勿生,絕不妥協。
於是,孤注一擲而且頗為悲壯的衝鋒開始了。
三萬多北疆鐵騎,全部搭弓在手,刀劍出鞘,在各自部落頭領的親自帶領下,山哭海嘯般的同時怒吼起來,以決死之心,尾隨著剛才衝出的幾千人,如決堤洪水般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