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得勝喝了幾杯酒,未免有些醉意,笑著問道:“我打聽打聽,是哪家的姑娘?”金榮道:“我也不知道,反正總離這房子不遠。”王得勝想了一想,笑道:“哦!我知道了,一定是落花胡同冷家的。這兩條胡同,就要算她長得標致。她住著的屋子,也是我們的,難怪你們少爺要想住這房子了。既然是你金府上要買,有的是錢,隻要你舍得價錢,管他三七二十一,我就勸敝東家賣了。”
??金榮道:“那麼,你看要多少錢?”王得勝道:“大概總要在一萬以上吧?”金榮笑道:“這所房子,屋是沒用了,就剩一塊地皮,哪裏值得許多?”王得勝道:“要以平常論,怕不是隻值四五千塊錢,現在你一個要買,一個不賣,不出大價錢哪行?再說,我還是白說一句,東家的意思,我還不知道呢。”金榮見有了一些眉目,越發盯著往下說。約了明天上午,再在此地相會。今日各人告訴東家,商量此事。
??當時會了酒錢,走回家去,對燕西一頭一尾說了。燕西大喜,馬上就叫金榮吩咐開車,帶著金榮坐了汽車,就到圈子胡同來看房子。燕西進去看了一遍,覺得屋子實在太舊。但是一到後院,他一看看隔壁,臉上忽出笑意,好像記起了什麼似的。於是帶著金榮,繞道走到落花胡同那屋後身來看了一會,果然前日晚上所看的那一排樹,正是後院。那屋和冷家緊隔壁。冷家門那邊,記得有一塊界石,這時一看,正是在牆轉角處。一看那界石上的字,和這邊牆腳下界石上的字,恰是一樣,同是三槐堂界四個字。
??燕西笑對金榮道:“那姓王的,不是說冷家住的房,也是他的嗎?這一看,果然不錯。你告訴他,我全買了。”金榮道:“那邊一所破屋,他就要一萬,這邊屋雖然很小,卻是好好的,怕又不要三四千嗎?”燕西道:“哪要你和我心痛花錢,你隻把事情弄得好好的也就得了。”燕西看了一遍,正是高興。心裏盤算著,就派他一萬吧,反正總值個六七千,那吃虧也有限,隻當一場大賭輸了。我那存款折上記得還有六七千塊錢,各處湊著借三四千,也不值什麼,這事就妥了。看了一遍,計劃一遍,甚是高興。回得家去什麼也不過問,一直就回臥室,去盤自己的賬。可是在床底下那小保險箱子裏,將存折拿出來一看,大為失望,隻有二千多塊錢了。自己好生疑惑,心想,我怎樣就把錢花去許多?便從頭至尾,將賬看了一看,覺得也差不多。
??這時,玻璃窗上,發出一種的聲音。猛然一抬頭,隻見窗子外,一個花衣服的影子一閃。燕西問道:“誰?”窗子外有人笑著答道:“是我。”燕西笑道:“小憐,你進來,我有話和你說。”小憐道:“我不進來。你有什麼事?”燕西道:“真有事,你進來。”小憐道:“巧啦!我來了,你就有事。我不來呢,你這事叫誰做去?”燕西道:“你不信,我也沒法,我自己做罷。”小憐道:“真有事嗎?進來就進來,你反正不能吃我下去。”說時,笑著進來了。
??燕西見她穿了一件白底印藍竹葉的印度布長衫,笑道:“駭我一跳,我怕是南海觀世音出現了呢。”小憐笑道:“這是我新做的一件衣服,你看好不好?”燕西道:“好!好得很!我不是說了,像觀音大師吧?”小憐道:“你是笑我,哪是說好哩?”燕西笑道:“你別動,讓我仔細看看。”說著,站起身來,歪著頭對小憐周身故意仔細地看。小憐道:“我知道你沒有什麼事嗎。”說畢,掉轉身子就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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