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推移,學業越來越緊。不要說挑戰柳筱雅的強悍地位,顧夕顏就連保持自己年級第三第四的名次也顯得十分吃力。幾次小測驗,走成正弦曲線的排名示意圖,內心的荒蕪感愈發顯山露水。
睡覺的時間從長久以來習慣的十二點推遲到一點、兩點,甚至天色微微泛白。陪伴自己的是大杯大杯的咖啡。
往往感到才躺下閉上眼鬧鍾就響了。離冬季漸漸近了,醒來時周遭常是一片漆黑,在被子上摸索半天找不到校服,恍然發覺昨夜根本就沒有換睡衣。
穿著皺皺巴巴的紫色冬季校服,吞咽著直徑一公分的包子,頂著兩個顯而易見的熊貓眼踩著預備鈴衝進教室,就又和早已坐在教室慘白燈光下那位出水芙蓉般的、身著幹淨挺括的黑色秋季製服百褶裙的、周身縈繞著摩卡幽香的同桌形成了鮮明對比。
鮮明得令人想哭。
更揪心的是,後座那個自己最在乎的人恰在此時抬起頭來,一臉禮貌的冷漠,麵無表情地重新低下頭去,手中的筆發出“沙沙”的聲響。
不奢望印在心裏,卻連映在眼裏都不夠格。
拖開椅子坐下前驟然發現男生正在抄的筆記,竟是柳筱雅的。四種顏色的字體,工工整整。
轉身的時候,仿佛是被冷空氣刺激的,睫毛猛眨了幾下,眼底泛起一陣潮濕。
非要這樣天壤之別麼?
其實自己也並不算差勁。過去至今依舊是許多人羨慕崇拜的對象。那種讓人加上核燃料都趕不上的優秀,足以讓她們在做“如果可以,你想成為誰”之類的心理測試時毫不猶豫地寫下顧夕顏的大名。
問題到底出在哪裏?自己不知不覺在三個人的世界裏,淪落成青春電影中讓人同情的那種醜小鴨角色,連自己都可憐自己。
課間時,身邊的女生會把上課時速記的筆記重新謄寫,但夕顏卻怎麼也靜不下心做同樣的事。每本本子都寫了三四頁而荒廢。最終為了節約時間還是不得不借了同桌漂亮的一大本筆記去複印室複印。
在明亮的光線滾過機器中間的縫隙的時候,整顆心都被鹹澀的羞恥感泡漲了。
可不可以也像柳筱雅那樣有把筆記什麼的借給他的實力呢?這是緊張的學業之外女生思考得最多的事,甚至在溺水般的夢境裏,也還是無法釋懷。醒來時淚水終於泛濫。
“呀!怎麼了?壓力太大了吧?”把前來催促她起床的爸爸嚇了一跳。
夕顏先是搖搖頭,又點了點頭,最後目光呆滯地從被子裏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