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湯圓的時候,“好脾氣”問起了我的家世,我就騙他說自己是在使館打雜的丫鬟,今夜是偷跑出來玩的,不想被小賊偷了荷包,還迷了路。不是我想說謊,隻是覺得沒必要把自己的老底端出來,搞不好人家真的一念之差見財起意把我給綁了。反正大家也是萍水相逢,以後見不著麵的,我這麼說也沒什麼不好的地方。想我莫小樓本性純良心思透淨,結果穿到這裏以後久在程狐狸等身邊曆經歪風邪雨的洗禮,騙起人來簡直就是輕車熟路,連想都不用想的,熟能生巧巧能生精了。
“好脾氣”略一沉思,隨即表示願意送我回使館,我求之不得,立刻點頭答應了。
出了酒店,才發現外麵不知何時竟開始洋洋灑灑的下起了大雪,地上都已經鋪了薄薄的一層。這次前進的隊型有所改變,三人並排了,“壞良心”插在了我和“好脾氣”中間。為什麼改變隊型了呢,莫非他們兩個也參透了我那套關於走路隊型的哲學理論?還是說,某些人仍然覺得我意圖不軌所以來個防範於未然?NND!
一路無語,我覺得實在無聊,按先前那個路人甲所言,好象路程挺遠的樣子,就這麼一直不說話我可受不了。“好脾氣”太過老實,而且一出店門就一言不發在想著什麼似的,我就放過他,整整那個“壞良心”好了,誰讓他老是找我茬呢,我保證讓他氣得今晚都睡不著。
反找茬行動開始了。
“這位仁兄,你叫什麼名字啊?”我把腦袋歪向“壞良心”。
“……”
不理我,好!
“那麼請問,你是叫無名嗎?”
“……”
還是不理我,很好!經過縝密的思考與分析,我得出了一個另人難以置信的結論:這個壞家夥完全把美豔如花清麗似水的大美人我——當空氣!
我怒了,繼續糾纏。
“還是說,你叫忘名?”一個人不願意告訴人家他的名字無非是以下幾種原因:一,他不喜歡這個問他名字的人,不願意與之多做糾纏;二,他的名字很難聽,說出來會讓人恥笑,比如一毛啊,二狗啊之類的;三,他忘記了自己的名字了,是個白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雖然我知道“壞脾氣”現在絕對是第一種狀況,但心裏就是不爽,一定要把他往後麵這兩個上扯,不扯上關係我莫小樓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壞良心”這次總算是有點反應了,眉毛就像是被一根線吊著用力往上扯著似的,“我叫什麼不關你事!”
“哦。”不關我事?呸!我真想跳起來扇他兩下。忍住忍住,我衝自己點了點頭,不動聲色,“什麼不關你事,你哪裏人啊?”
這次那根吊著眉毛的線扯得更厲害了,“地獄!”他咬牙切齒,眼睛裏直噴火。
“哦。”我又點了點頭,“請問是不是第十八層?”
“……”用力過度,那線陣亡了,眉毛獲得了自由,一個勁直抽抽表示慶祝。
“什麼不關你事,你是不是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啊?”我再接再厲。
看來這次“壞良心”是打算放過他的眉毛了,轉過頭來拿眼惡狠狠地斜我。我敢肯定他的眼睛內部剛剛進行過一場激烈廝殺,最後以眼白的勝利告終,因為現在他那兩死魚眼全被眼白給占領了。
我不辜負他充滿期待的目光,立刻把答案說了出來,“死不瞑目?”我本來想說他叫“惡貫滿盈”的,電視裏不常說“將這個惡貫滿盈的家夥給我打入第十八層地獄”的嗎,由此可見“惡貫滿盈”就是住“十八層地獄”的,不然為什麼這兩者老是連在一起說呢?可是沒想到他居然那麼不配合,給我翻起了白眼,隻好臨時改名了。
“……”
哈哈哈哈,某人這次真的被我逼瘋了,仰天長嘯,無語問蒼天。
我終於出了一口惡氣,雄赳赳,氣昂昂,笑得歡快無比。
“蘇翎,蘇翎,你在哪裏啊,蘇翎?”程狐狸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許是下了雪,街上的遊人比起先前少了很多。我循聲望去,一眼看見程狐狸背對著我們幾個站在星星點點的花燈之下。“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恐怕詩句裏說的就是這個了。
天啊,終於看到親人了!我一高興就忘了身邊還有兩個人,一陣小跑來到程狐狸身後,結果他隻顧忙著對花燈喊,壓根沒發現我。我決定和他開個小玩笑,也開始裝做沒看見他的樣子,在那裏慌慌張張的大喊他的名字。
結果玩笑開過頭了,程狐狸突然從背後將我一把給抱住了,摟得緊緊的,“蘇翎蘇翎蘇翎……”他的下巴抵著我的腦袋輕聲呢喃。
……
時間開始靜止。我隻看見一片一片的雪花落在自己的腳下。
我有點楞住了,沒想到我的走失把程狐狸給弄的這麼激動。
“程然。”我回過神來,想起了被我遺忘的“好脾氣”和“壞良心”,“你可不可以先放開我,我給你介紹兩個人,他們就在……”我手指著自己剛才跑過來的方向,可結果卻發現那條幽深的巷子裏空無一人。我使勁眨了眨眼,還是一人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