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馬主官默許了馬組長的胡作非為,私販鴉片的事就一帆風順。輜重營裏的弟兄也就活得更加滋潤,我們被他們視為活菩薩。
隻是我們的同袍們這養尊處優的生活快要把他們憋死在兵營裏。
慢慢熟悉了龍門的環境,我和催命鬼商量也讓這群鴨子出去透透風,不過,他們得遵守臨時拚湊的七八條規矩。
宣布規矩的話音才落,我的那些同袍異口同聲地說:“要得。”這不得不讓我懷疑他們的誠信和記性。
鬼會相信他們,自由散漫慣了這群人,想讓他們遵守規矩隻怕是等他們再次投胎看能不能轉性,特別是他們用湖城話大聲回答的“要得”差點讓我氣結。
城裏人我是信任的,但今天他那神態也讓我懷疑。倒是孫猴子和關老爺習慣了遵循師訓還值得信賴。老頭我是不會傻乎乎地認為他年紀大就可以放心,人可以學好也可以學壞,昨晚他和細爭肥肉吃我就看得出,他也開始變壞,我罵他老而不尊,他說什麼尊重老人是美德。
一盤散沙地散在龍門街上,我們兩個一群三個一隊。各自的目的地早已在腦海裏折騰了無數次。因此,我的同袍這次表現出了少有的果斷與決策能力。
我和乞丐,細在一家酒店吃桂林小吃。可乞丐有點得隴望蜀,放著幾樣好吃的東西不吃,嚷嚷:“小二,來一碟臭豆腐。”
店裏的小招待愣愣地望著我們,委屈地說:“領隊,本店的豆腐都是新鮮的,絕對不會拿臭了的豆腐糊弄領隊。”
“本老爺就吃臭豆腐。看著我搞麼子囉?快去快去。”乞丐急躁起來。
“別信他,我們吃香豆腐,他家爺爺開始祖宗三代都做叫花,隻知道吃臭東西。”我說完,壓低聲音對乞丐說:“你以為這裏是長沙?廣城哪有什麼臭豆腐囉?你紮鬼,你幾時討過臭豆腐吃?那些做買賣的攤販小氣得要死,你討得到?”
“吃過呢,吃過好多次,都是客人那裏討的。他們不給,我就在他們對麵一坐,拚命流口水,他們還吃得下?我就可以開吃啦。”乞丐得意忘形起來。
我說:“然後呢就接著吃暴栗子。”細沒聽懂,瞪著我看。
“你紮精鬼,都曉得。所以呢,我就想堂堂正正地吃頓臭豆腐。唉,這鬼地方臭豆腐都冒得,還叫什麼‘吃盡天南地北美味,贏得四麵八方顧客’笑死我了。”乞丐也認得字?這倒是稀奇,我懷疑地看著他。
“看什麼唦?進門時我聽有人念門口的對聯,順口,好記。”
“這位軍爺好像是喜歡吃臭豆腐?臭豆腐是好吃,可這裏沒得。”說話的是坐在窗前的中年人,一身光鮮的長袍打扮,風度翩翩,五官身材更沒得說,勻稱清秀。看看我,又看看乞丐,最後眼睛盯著細,說:“這位老弟,好像年紀不大,也當兵吃糧?”
“他臭豆腐呷多噠,跟臭豆腐一個模樣,寡瘦的一身幹巴筋。”乞丐聽出那人說話帶湖城口音,就用湖城話戲虐細,算是回答了那人的問話。
“軍爺好像是湘人,怎麼到廣城當兵了?如今吃口飯可不容易。請問軍爺貴姓?”那人問。
“兵荒馬亂流浪此地,沒其他營生,有糧吃就這麼稀裏糊塗當兵混飯吃了。他姓藍,這位姓常,我小姓胡。不知貴人高姓?在哪裏發財?”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