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裏的冷冽北風直直灌入口鼻,呼吸不暢的楚月緊了緊身上的衣物。
來到安樂堂緊閉的大門前,楚月心生不妙,她出門時明明把門是虛掩著的。
但若繼續在外流連,遇到巡邏的侍衛就真的不好解釋了。
她搜尋的視線落在一棵直挺挺的立於院牆旁邊的大樹上,因著天氣漸涼,這棵大樹的葉子已經落光,唯剩一根光禿禿的枝幹。
楚月紮起裙角走了過去,在樹下找好落腳點後手腳並用往上爬,這一套動作幹淨利落。
在牆頭站穩後楚月並未直接躍下牆頭,居高臨下俯視著此刻顯得平靜無比的黑沉院落。
她大意了,原以為那老婦人被自己打暈不可能這麼快便醒,可是這具身體力量太弱,力道終還是有所欠缺,這不,她還是直接把門反鎖了,這是打算不讓她回來在外麵直接凍一晚嗎?
圓月被烏雲籠罩,四處陷入一片黑暗,蒙蒙細雨開始飄落。
滲入脖頸的綿綿細雨還沒待有所察覺便已消失不見,猶如那暗處正悄悄將弓弦拉得滿如圓月的侍衛,他正在選取一個最佳時機好讓自己的箭能夠一擊斃命。
就在楚月站在牆頭觀察著四周環境時,持箭的手終於力道一鬆,長箭帶起一股強勁的風勢直直射向她的胸口。
天極黑,長箭來勢洶洶。
就在弓箭手以為牆頭上的宮女必死無疑之時。
楚月動了!
她貓腰下蹲,奮力往地上跳去。
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動作,不早不晚剛好躲過那支淩厲的長箭。
甫一落地便感受到一股涼氣朝自己襲來,她借著下落餘勢往旁邊滾了幾滾,再起來時,身邊已經圍滿了手持長刀的侍衛。
院中刹那間燈火通明,一隊手持火把的侍衛迅速四散而開。
正房門被人打開,身形魁梧的藍領隊當先出門,身後跟隨著麵有得色的徐宮女及她身邊的兩個小宮女,翠香翠紅。
看見這麼多的侍衛,楚月反而安心了不少,她放下長裙緩緩站立。
藍度定定地看著這小宮女,似乎比畫像上的還略醜一些,臉色太過暗黃了。
也不知這宮女究竟有何不同,這種時候還能如此鎮定,難怪會有人出大價錢要她的性命。
他不言,楚月便不語。
兩人目光相對,比的就是自身氣勢,在這種境況下,藍度竟沒感覺到這個小宮女有著一絲的懼意。
“楚月,你可知罪?”
楚月身姿直立,“奴婢不知。”
不等藍度再次開口,站在他一側的徐宮女已經上前一步,聲音高昂,“罪一,你一人出門,違反了宵禁的規定,按律當杖責五十。”
“罪二,你擅自殺害宮女六兒等五名宮女,罪當處死。”
楚月心頭一緊,隨即反應了過來,不緊不慢地開口,“可有我殺人證據?”
徐宮女冷笑一聲,“證據?還要證據嗎?你擅自出門違反宵禁,若不是出門銷毀殺人的證據,何至於冒著杖責五十的風險出門?總不可能是幫她們求醫去了吧?”
“正是,我此去太醫院正是為取藥。”
徐宮女冷笑,“先不說你手裏有沒有藥,今晚太醫院的許太醫正在瑜美人宮裏,你不會不知道,沒有他的方子誰敢給你藥?”
楚月懶得自證,她盯著藍領隊道:“這麼說,大人並無證據?”
藍領隊一時語塞,難道收拾個無權無勢的小宮女還得要證據?
徐宮女見藍領隊臉變得陰沉,忙道:“奴婢就是證人,奴婢親眼瞧見她殺人,所以她就打暈了奴婢,這事翠香翠紅都可以作證。”
楚月斜眼看向徐宮女,看的徐宮女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她聲音冷冽,“你說我殺人,把你打暈?你覺得我一個能殺人的人會對你手下留情,是你的臉美得讓我不忍下手還是臉大得讓我無顏以對?”
徐宮女儼然隻聽到了前半句,“藍領隊,你看,你看,她承認自己殺人了。”
“·······”
藍領隊無言的看著徐宮女,這種智商難怪會在主子失勢後死守安樂堂再也不能上升一步。
雖然此刻目標一致,但是藍領隊還是往旁邊不動聲色的挪了一小步,看著楚月道:“好一個牙尖嘴利的,本隊懶得與你多費口舌,先去領五十板子吧,然後送去慎刑司慢慢查。”
收拾這個小宮女,五十大板足以讓其斃命,什麼殺人不殺人的,廢話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