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者為藤堂說薰那個刺殺了女朋友的哥哥全麵否認犯行之發言。
案情確實都跟這次的信司事件完全一模一樣嘛!
“但是,隻有一個地方大不相同。那就是這兩個事件的相關人士,全都跟明日香以前就讀的國中脫不了關係,唯獨信司來自不同國中,是與我們兩個同一間學校。”
聽沙耶姊這麼一說,我試著在腦中列出相關人士。
第一起事件。犯人——薰的哥哥。被害人——他女明友。
第二起事件。犯人——明日香學姊以前就讀的國中教師。被害人——該名教師的學生。
本起事件。犯人——信司。被害人——雖然是我……不過被盯上的其實是明日香學姊。
原來如此,確實隻有信司的經曆與眾不同呢。就連那間神社也位於明日香學姊的住家附近,換句話說就是在學姊就讀的國中校區內。
“不過呢,這是必然現象。伴隨著時光流逝,國中生自然會變成高中生。而隻要再加上‘犯人是熟知信司的口氣、聲調、舉止、交友關係之人物’這項條件……”
此時,有人“叩叩”地敲響學生會辦公室的大門。
大駕光臨了嗎?
其實在來學生會辦公室之前,我們就已經先拜托值日生幫忙傳個話。說沙耶姊想針對信司那起事件問些問題,也已經先跟班導知會過一聲,所以要他們到齊之後就過來學生會辦公室這邊。
“請進吧。”
可能是因為獲召來到天才學生會長尊前而感到緊張吧,隻見配合沙耶姊下達的許可令而打開門扉的四名男女,都表現出誠惶誠恐的樣子走了進來。
明智薰、鬆永久誌、藤堂貴子,以及班長。他們是我的四名同班同學。
沙耶姊接著以隻有我聽得見的聲音悄然對我說道:
“犯人是明日香以前就讀那間國中的畢業生,而現在又身為你及信司之同班同學的可能性極高。換句話說,就在這四人當中。”
“早安。真是抱歉啊,各位。居然這麼一大清早叫你們過來。”
沙耶姊從椅子上起身,笑容滿麵地打了聲招呼。
這一幕讓我聯想到猛獸在獵物麵前輕舔嘴唇的動作,不過,看來不是隻有我這麼想。
在入口附近一字排開的四人全都瞬間挺直了背,不約而同地吞了口唾液。
我雖聚精會神地凝視四人的長相,但完全看不出所以然來。
那個偽裝成信司、企圖殺害明日香學姊,結果刺傷我手臂的家夥,真的藏身在這四人當中嗎?
不,搞不好就連現在的外貌也並非真正的長相,隻是以擬態現身。
就連頂尖天才沙耶姊都承認自己無法識破對方的偽裝術。像我這種凡人自然更不可能看得出來。
沒錯,我們無能為力。
但這邊有王牌可用。
“總之不會占用太多時間,所以請各位放心。我隻想問一個問題。到底是誰企圖殺害我的好朋友,結果刺傷了我的寶貝表弟呢?”
笑咪咪地說出這個問題的沙耶姊之後,伸手往一直靜靜坐在旁邊的聰裏頭上一探,將那個貓耳發箍摘了下來。
嗯,簡直就是最強的王牌啊。無論外表再怎麼掩飾,也隱瞞不了內心的想法。
縱使騙得了我們,也騙不倒能夠讀取人心的“覺”。
聰裏的手緩緩舉起,指向四人當中的某個人物。
“是那個人。”
“嗚!?”
“是嗎?我就知道。”
啪嘰啪嘰地掰響拳頭的沙耶姊,並未感到特別訝異地緩緩走向四人。
既然說“我就知道”,那代表沙耶姊她早已鎖定嫌犯了吧。但她是怎麼知道的呢?
……啊,我懂了。沙耶姊剛剛不就講過了嗎?她說‘由此可以推測犯人八成是去逛廟會時,偶然目擊你們倆的身影,才一時衝動萌生出犯案的念頭’。
換言之,就是我在廟會上第一個遇見的人物。
以及跟信司碰麵之後,就再也沒見過的人物。
“原來是你啊,班長……”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呼那起事件的犯人是小澤同學吧!?沒錯!如今在場的所有人應該都有親眼目睹才對!況且,被譽為超級天才的你,怎麼會相信那種年幼小女孩所說的話啊!!”
班長驚慌失措地開始辯解。
嗯,要是突然被指稱是犯人的話,我想任何人都一定會慌了手腳,因此這究竟是不是被點破事實而導致他心生動搖,像我這種凡人實在判斷不出來。
“是啊。即使沒看見下手行刺的瞬間……一個胡亂揮舞匕首逃離現場的家夥,一定會引起眾人注目。信司確實被許多人目擊了。”
“沒錯吧!?”
“不過犯人百分之百非你莫屬。”
如此斷定的沙耶姊,高高舉起緊握的拳頭。我不經意地發現——就我所知,自從國中時代以來,這大概是沙耶姊首次對我以外的人物揮動她那記鐵拳吧?
照理說,製服犯人應該是我這個男子漢的職責所在,但此刻負傷的我根本沒轍啊。平常就已經無法表現出帥氣的一麵,這次更是特別悲情啊。
“關於害我表弟受傷一事,你就以死謝罪吧。”
右拳嗡嗡作響。毫、毫不留情!?
不不!不能殺了他啊!!否則沙耶姊反而會遭到警方逮捕耶!!
“嘖。”
“嗚!?”
沙耶姊驚愕地睜大雙眼,頓時停止一切動作。
連我也不禁懷疑自己雙眼所見。
喂喂喂,騙人的吧?未免也太扯了吧!?
他居然……淨失了!?
我連忙轉眼環視學生會辦公室一圈,卻不見班長蹤跡。連影子及身形都徹底消失不見。被找來的另外三名同班同學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態嚇得瞠目結舌。
混帳東西,他居然也能變成“透明人”這種純屬虛構的架空存在嗎!?
咪喳。
糟!聽見門自行開啟的聲音,我忍不住咂了下舌頭。由於隻意識到這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態,害我判斷錯誤。就算他身影消失,也隻不過是變成透明狀態罷了,我隻要封鎖入口不就得了嗎!
與此同時,盡管眼睛看不見,卻感受到一股有人離開辦公室的氣息。
“你休想逃……”
砰!
沙耶姊雖立刻試圖追上,不過卻又急踩煞車。因為門扉被班長以幾近撞壞門板的力道使勁關上。
“我挺中意這個外殼的,真可惜啊。”
我們隔著門板聽見班長撂下這句話。
“嘖!”
沙耶姊轉動門把衝出走廊。
我也連忙隨後跟上。
“~~嘖!我都事先設想到他會在情急之下變成小數的狀況了,沒想到除了吸收和反射之外,他居然還有辦法讓光線直接穿透身體……”
沙耶姊一邊不甘心地咬牙切齒,一邊左顧右盼地尋找班長的蹤影。
走廊上已經擠滿了到校上課的學生。大家都露出狐疑眼神,看著神情大變地衝出走廊的我們。
隻要他肯拚命逃跑的話,我們至少也能透過腳步聲或撞上其他學生的現象得知其逃亡方向,但卻完全感受不到類似的氣息。
這家夥絕對不是笨蛋,他當然也很清楚這點基本常識。他恐怕必是放慢速度,試圖在不散發出氣息及腳步聲的狀況下,從容地離開現場。
“再這樣下去就糟了!”
我焦急地握緊拳頭。
倘若在此放過他,恐怕再也沒有機會將他逮捕到案。
這家夥鐵定不會再度偽裝成班長的模樣出現。
聽說班長家是滿富有的資產家,隻是高中生的他必然擁有相當可觀的存款。他會拿那筆錢當作應急生活費,斷絕自己的一切消息,然後到某處再度頂替成某人……事情若真演變到那種地步,那就完全束手無策了。
恐怕他也是以前在某個地方頂替了班長的身分吧。他剛不就講過嗎?說“我挺中意這個外殼的,真可惜啊”,那代表本尊此時早已……可惡的東西,不能再放任他繼續製造犧牲者!
學姊也一樣,假如受到不知何時會遇襲的恐懼感威脅而一直把自己關在家裏,遲早會得憂鬱症。甚至連學校課業也會被迫留級。
信司也將無法洗刷冤屈,一直被關在拘留所。
隻是話雖如此……究竟該怎麼做才有辦法揪出透明人啊。
如果隻是頂替成他人的話,靠聰裏的《力量》就能輕易識破,但現在這種……聰裏?
在這瞬間,我跟聰裏相處的這段短暫時光如同走馬燈似地掠過我的腦海——
對了!如果用那招的話!
我立刻找到目標物,拔腿飛奔而出。哦,剛好有個適合的人,出現在最適當的地點。
“剛田學長!沙耶姊說希望你能變成一匹馬!”
“什麼!”
剛田學長毫不遲疑地伴隨著“砰”的一聲沉重地鳴,用他的雙手緊緊貼住地板。
不愧是沙耶姊信徒!雖然總覺得事後會發生很多可怕的事,但也沒辦法了。
“不好意思,借學長背部一用!”
我使勁踹了剛田學長背部一腳,高高躍向半空,接著揮出左拳捶向安裝在天花板上的某樣物品。
下一瞬間,隻見陣陣水花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尖銳警鈴飛灑四濺。
躂!一陣衝擊隨著雙腳落地猛然貫穿我的身體。嗚啊啊啊啊啊啊!雖、雖然兩腳也很痛,但我受傷的手臂!受傷的手臂啊啊!連左拳也痛得要命說!
可是,現在要忍住!我咬緊牙關抵抗這陣劇痛﹒抬頭望向前方。
隻見設置在天花板的自動灑水器,一鼓作氣加強灑水勁勢,在轉眼之間就讓整條走廊變成了一片水世界。
“小數,幹得好!”
對我豎起大拇指之後,沙耶姊提腳猛蹴地板。她的動作毫不拖泥帶水。雖說腦袋一角浮現出“學生會長在走廊上跑步真的沒關係嗎?”這麼一句吐槽,不過這次事態緊急,所以也不能怪她啊。
也不曉得是否曾在※梁山泊練過武功,沙耶姊展現出搞不好有機會創下高中女子組新紀錄的超快速度往前疾馳,並靈巧地鑽過學生之間的空隙。(編注:出自漫畫“史上最強弟子兼一”的習武之地,裏麵的武術師傅皆有超乎常人的高強功夫。)
她往走廊上的一角衝去——而該處竟然發生了水花憑空反彈的奇妙現象。
“你的隱身術反倒弄巧成拙了吧!”
揚起嘴角展露笑容的沙耶姊一停下腳步,“幻影拳”立刻呼嘯而出。
好快。
簡直迅雷不及掩耳。
她如同對著看似班長所處的空間,祭出歪打總會正著的亂槍打鳥攻勢。
這儼然就是一陣由拳頭形成的槍林彈雨。
“唔!咕!啊!”
看在旁人眼中,或許隻會覺得沙耶姊好像突然開始對著空氣練拳一樣,不過那個位置明明應該空無一人,卻接連聽到伴隨著擊打聲響起的痛苦呻吟。
最後——
沙耶姊順手甩掉沾附在拳頭上的血跡之後,下個瞬間,現場便響起一陣似乎有什麼物體重重摔倒在地板上的聲音。
雖說重視速度的幻影拳單擊威力不大,然而要是挨了這麼多拳的話,絕不可能全身而退。她究竟轟出了幾十——不對,應該說是幾百記拳頭啊!?
我忍不住邊打寒顫邊放聲大叫:
“那正是傳說中的……沙耶姊流星拳!”
“不要給我亂取那麼丟人現眼的名字啦!”
我被滿臉通紅地快步折返回來的沙耶姊賞了一巴掌。
今年真的有許多跟水相關的鮮明回憶。
三月份的大海嘯影片帶給我極大衝擊,跟學姊第一次約會則是在湖麵上劃船,就連遇見聰裏時也整個人掉進河裏濕成了落湯雞啊。對了對了,最近甚至還發生過沙耶姊吐出熱咖啡直接噴到我臉上的慘劇呢。
托這些回憶的福,我才能聯想到——
灑水器。不用說也知道,這是隻要一發生火災就會自動灑水滅火的裝置。其實這玩意兒不僅不耐熱,甚至還意外地脆弱。
電視新聞曾報導過,在去年三月的那場東日本大地震,似乎發生了多起因灑水器噴頭(就是指安裝在天花板上的突起物)受損,而導致明明沒有失火卻自行排水,造成周遭一帶水滿為患的意外事態。
我剛剛就是想到了這件案例而采取行動,幸好灑水裝置真的啟動了。
另外也拜沙耶姊能言善道地說服了訓導老師,這次才勉強逃過一劫。隻不過,總覺得~~這下子好像會被當成問題兒童鎖定了耶。真是夠了。
“人真的有在這裏對吧……?”
明日香學姊一邊低頭注視著看似班長所在的空間,一邊輕聲嘀咕著說道。由於已經成功地順利逮到犯人,因此學姊才回到學校上課。至於我那另外三名同班同學,則由我搬出“班長剛剛好像變了魔術”這句話硬是加以說服,並請他們先回班上去了。
由至今仍舊保持透明狀態的現象看來,可見縱使喪失意識,能力似乎還是會持續發揮效用。因此在將他抬回這間教室之時,我跟沙耶姊兩人有種好像在眾目睽睽之下演起默劇的感覺,一整個丟臉到不行。
當然啦,雖然已將班長緊緊地綁成完全無法動彈的麻花卷,不過那卻是一幕隻有繩子飄浮在透明空間之中,活像變魔術一般的光景。伸手觸摸確認的結果,沙耶姊認為可能是因為他身上穿著衣服,所以在這方麵應該跟他本人的認知脫不了關係。
“好啦,快點給我醒過來吧。”
沙耶姊對著空無一物的空間來回甩動手掌,現場隻聞陣陣霹啪聲響起。
“嗚嗚……啊!”
看樣子班長總算是恢複意識了。
這讓我稍稍鬆了口氣。
負責進行觸診的沙耶姊雖然打包票保證“他沒有生命危險”,不過由於遲遲未見他清醒過來,害我還冒出了“他該不會就此變成植物人吧!?”的擔心念頭。老實說,雖說我根本不在乎這家夥的死活,但總不能害沙耶姊因此背起殺人的罪名吧。
現場忽有一陣窸窸窣窣地蠕動身體的氣息,最後又響起一聲咂舌聲。大概是察覺到自己已經遭到五花大綁了吧。
“嗚哇!”
瞬間,隻見班長仿佛大魔術師似地當場現出身影。明明早已作好心理準備,但這個場麵還是會讓人大吃一驚。學姊更是嚇得猛然往後跳開,雙手捂著胸口不放呢。
“你是怎麼知道的?我的變身應該無懈可擊才對。”
我立刻就知道他並不是在問有關變成透明人的這回事。相信他本人八成也有察覺到自己已被水花灑中。
他所詢問的,是自己偽裝成他人模樣一事。
“是啊,外觀看來完美無缺呢。不過有像你這樣的人……”
沙耶姊落落大方地點了點頭,側目瞄了明日香學姊一眼,又轉頭望向班長。
“也有能夠預知未來的女孩。那麼,縱使有個可以讀取他人心思的女孩,應該也不足為奇吧?”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嘀咕一聲之後,班長仿佛誇耀勝利似地揚起嘴角露出一抹賊笑。總覺得剛剛那段對話似乎已讓他重拾了幾分自信。
啊~!這張嘴臉看了實在令人感到火人啊。俗話說相由心生,他那張嘴臉還真是忠實地呈現出其心靈的扭曲程度。
或者該說仔細一看,他的臉蛋還真幹淨呢。不不,我不是指他長得有多英俊瀟灑。而是方才明明被沙耶姊狠狠地痛扁了一頓,看起來卻依舊維持著平常的班長相貌。
這讓我深刻體認到那張臉果真隻是“幻覺”。
就連我至今都還想不起來的班長本名,八成也不是這家夥的真實姓名吧。他剛剛逃離學生會辦公室時,也曾撂下“我挺中意這個外殼的,真可惜啊”這句話。就這層意義而言,“班長”可算是最適合用來稱呼這家夥的名字。
“你為何企圖殺害明日香?別以為保持緘默就能瞞混過關。”
沙耶姊發出夾帶強烈魄力的低沉嗓聲,對班長施加壓力。
沙耶姊還是一樣精明周到呢。聰裏已經戴上貓耳發箍,再也無法讀取他人心思。另外我們也因為知道能夠讀取他人心思會帶來何種煩惱,所以也盡可能地不想讓聰裏動用《力量》。
但班長當然不可能知道這些事。
“哎呀,老實說我跟那位學姊之間沒有什麼仇恨。反正我就是看旁邊那個家夥超不順眼罷了。”
語畢,班長對我投射出一道滿懷惡意的眼神。
嗄?我本來還以為是像玉野一樣,因為學姊的預知夢警告而遭遇不幸,才反過來懷恨在心……結果居然是衝著我來?
“所以我想讓他飽嚐苦頭。假使最心愛的女孩被最要好的朋友殺死……嘻嘻嘻,他所露出的表情肯定相當有看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