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夜,晉都雒陽
感謝科技的發達,白伽珞遇襲的消息在當天便隨著電報的滴滴聲跨越大洋來到了晉都這片極東之地。彼時晉都皇宮正在舉行宮廷舞會。在皇室早已變成吉祥物的今天,這是不多地還能昭示皇帝存在感的官方活動之一。政府官員和帝國長女的高層盛裝出席,在西式圓舞曲中做出其樂融融的樣子。也是難得的放鬆和娛樂。
但是皇家的舞會,皇帝是沒有資格出席的。晉都憲法大幅限製了皇權。那個還不滿三十歲的皇帝隻能夠將一紙詔書交給晉都首輔,宣召皇帝恩典賜宴後,便匆匆請離會場,回到清雅孤幽的皇宮中。然後西洋舞曲響起,和皇室再無關係。
當一個帝國長女手持電表急匆匆地找到大督師綠珠的時候,彼時的帝國長女總帥正在一邊悠閑地把玩著手中的葡萄酒,她斜眼瞥了一下電報,嘴角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怎麼回事?”問話的是技師長黃鶯,她那墨綠色的義眼在金碧輝煌的燈光下反射著懾人的綠光。即使隔著眼睛的鏡片也讓一般人感到心底發寒。
“那位白伽珞小朋友差點死掉了。”大督師綠珠笑著說,那聲音中帶著不由自主的高貴和慵懶,她抿下一口葡萄酒,托著下巴看著身邊的技師長黃鶯,像是在等她說話,但是等了許久,對方卻像木頭一樣一言不發。讓她隻得倍感無趣地搖了搖頭。
“那位海因萊因上校似乎對白伽珞很滿意呢。”大督師綠珠接著說道,“看來他也許很快就能得償所願了。”
“你圖什麼?綠珠。”技師長黃鶯不假思索地說道,“你明知道那個庫羅斯鬼佬幹的是怎樣的勾當。”
“對。”
技師長黃鶯未曾預料到對方承認的如此之快,一時之間竟有些錯愕。這錯愕的表情和此時此刻上演的華麗音樂配合在一起,竟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大督師綠珠受用地看著她的表情,像是壞壞的大姐姐在看著一個單純的小妹妹,盡管一個是帝國長女的首領,而另一個負責著上萬名帝國長女的裝備和訓練。
“不要用這種要砍死人的眼神看我嘛。”大督師綠珠無辜地笑著,緩緩搖晃著酒杯,“政治可沒有零和博弈。我想庫羅斯皇室也是這樣想的。這位上校的想法太有趣,以至於沒人知道他真正想什麼,又真正知道些什麼。讓人忍不住依仗他又不得不防備他。”
“庫羅斯簡直是養虎為禍。”技師長黃鶯簡短地評價道,“如果是我,早就一錘劈了。哪怕他是庫羅斯人。”
“我們何曾又不是養虎遺禍?”大督師綠珠倒是不以為意,她轉動著手中的酒杯,語氣慵懶而無聊,“那個白伽珞小朋友和海因萊茵上校碰到一起,真不知道會幹出什麼事來,你看,這兩個人真的是很像啊。我的心中不由得開始期待起來了呢。”
“你既然如此擔心,就不應該答應那個海因萊茵上校的要求,強要他去新瓦格納。”
“不,我可不擔心。”大督師綠珠搖搖頭,卻掩飾不了語氣中那若有若無的一絲陰沉,“林紅雨在那裏,必要的時候……”
“他可不一樣,我見過他。”技師長黃鶯一聽到白伽珞的名字,聲音不由得提高了一分,把旁邊的人嚇了一跳,“如果他能和那個海因萊茵上校幹出什麼事來,我就親自到新瓦格納去,了結一切!”
“黃鶯……你……”大督師綠珠聽了她這樣的發言,不由得瞪大了眼鏡,抬起頭直視著她,這表情讓人的心理感到發毛,那感覺就好像是姐姐發現一貫品行端正的妹妹做了什麼壞事一樣。
“你……怎麼了?”饒是技師長黃鶯這樣的帝國長女高官麵對這樣的表情也不禁感到錯愕。
大督師綠珠緩緩地站起來,輕附在技師長黃鶯的耳邊,用特別嚴肅的語氣悄悄地這樣說
“你在皇家宴會談這些打打殺殺的事,真的好嗎?”
“你!”技師長黃鶯氣的雙頰通紅。她被戲耍了,這是旁人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技師長黃鶯以嚴肅著稱,最痛恨開無聊的玩笑。換了別人也許接下來就是一通可怕的訓斥。她的手下——無論是從事研究的帝國長女還是長安格致學院的研究員們無不生活在沉默和壓抑的氣氛之中,把自己也同化得沉默而嚴肅。除了一個人例外。那個人叫陳碧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