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伽珞被這位上校領著,從公館出來,在幾個衛兵的護衛下坐上了一輛蒸汽汽車,汽車一路西行,穿過城外一條一直挖向地下的隧道,來到了一個把守森嚴的所在。一路穿過了六個崗哨,每個崗哨的口令都不同。他通過了重重檢查,終於來到了一堵鐵門前。
那厚重的鐵門是整整一塊生鐵鑄造,上麵嵌滿了大大小小的齒輪。海因裏希上校來到一個繁複的操控台前,把那一百多個操縱杆有規律地拉起,然後便看到蒼白色的蒸汽從周圍的管道噴出,齒輪開始了嘎吱嘎吱的轉動,那生鐵鑄造的鐵門緩緩拉開,有一整隊的衛兵從門後衝出來,分列兩邊,排成了一條道路。
如此森嚴的守備,究竟是要看守著什麼?此時此刻的白伽珞,心中產生了些許異樣的感覺。即使是遍曆世界各國的他也從未在哪個國家見過如此的陣勢。
“敬禮!”隊長一聲令下,所有士兵齊刷刷地向上校敬禮,上校微微抬手,以示回禮。
“請吧,博士。”他負手在後,在士兵的簇擁下,走進了鐵門。白伽珞諾諾地跟在後麵,他小心地走在鐵橋上,下麵是滾滾的蒸汽濃煙,間或有幾處火光明滅,想來應該是什麼鍋爐在燃燒。數十塊衣櫃大小的滑塊在他周圍的軌道上高速運動,發出震耳的轟鳴聲。他所目睹的一切就像是一台精密的,不停運轉的巨大機器。難道這就是他們所正在研究的東西麼?
“不,這些隻是一些必要的安全措施。”海因萊茵上校再一次回答了白伽珞心中的問題,“為了防止外麵的人侵入,當然更多的是防止裏麵的東西逃出去。”
“裏麵的東西?”白伽珞突然有了某種不好的預感。他隨著上校走下鐵橋,在一間房間前站定。那房間的構造和之前的鐵門如出一轍,也是整塊生鐵鑄造而成,沒有流下一點縫隙。這種東西估計連如夢令號上的三聯裝400毫米主炮也不能傷其分毫吧?這種房間究竟會禁錮著怎樣的東西呢?猛獸?還是……
“士兵,解開束縛!”海因萊茵上校命令道。然後所有士兵便迅速歸位,拉起操縱杆噴著濃煙的起重機開始了工作。那連著數噸重的鐵鏈子的吊臂隨著嘎吱嘎吱的響聲慢慢抬起,鉚釘鏈接的地麵開始鬆動,螺絲隨著陣陣轟響接二連三地蹦出來。鑄鐵的房間被一點一點兒吊起來,白伽珞目睹著這樣的情景,心中又好奇又擔心。他看到漆黑的房間被拉起來,就像是拉起一道大幕。大幕後麵是一個玻璃房間,房間裏按照陣位鑲嵌著切割工整的耀晶。白伽珞不懂那些方術,更不會懂西洋方術。不過即使這樣,他也能看得出來,這是一件束縛的工具。
這裏麵關著什麼?竟然需要用到這種東西?
這句問話剛準備從白伽珞的喉間吐出,又被咽了回去。因為他看見了那被關押著的猛獸。
不,那怎麼能是猛獸?那分明是一個少女!
這個少女懸在耀晶立場的中央,被鐵鏈綁著。她蜷縮著身體,恬靜地沉睡,倒像是一個尚未出生的嬰兒。她有棕色的皮膚,褐色的頭發,這是明顯的原住民的特征。不過即便如此,他也看不出來這個少女和普通的女孩有什麼區別。在晉都,這樣年紀的女孩還在摘花引蝶,和少年少女們在坊間嬉戲。此時此刻卻被關在這樣的牢籠裏,永遠都無法蘇醒。
“這……這是怎麼回事?”白伽珞白伽珞盯著穿過女孩鎖骨的鏈條,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每個新來的同誌都會問這個問題。”海因萊因上校平靜地答道,“這可不是一個女孩,這是人類的黎明。”
“我不懂。”白伽珞搖頭,“這分明是個孩子。”
“你錯了,白伽珞。”上校用手杖指著這個被束縛住的孩子,頗為自豪地說道,“需要動用軍隊來抓捕的孩子,你見過嗎?她是我們早年的一個成果,那時候還並不知道在這片原住民出沒的所在還有這樣特殊的人。她被稱為‘星辰之女’。是一個部落中被崇拜的對象。這個部落……不,幾乎是所有原住民都在信奉一個及其野蠻而有趣的原始宗教,那個宗教認為人類是星辰的子民,終有一天要回到星辰的懷抱,而其中有一些‘星辰之女’就是人類的引路人。是否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