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新大陸已經二十天了,我們在叢林中穿行,終日不見陽光。這裏毒蟲肆虐,尤其是一種蚊子,個頭雖然小不可見,卻是群居生物,在覓食時間往往遮天蔽日,足夠遮擋本就難得一見的陽光。此時能做的就隻有在身上塗滿淤泥,同時祈禱蚊子不要發現你……”
回到住所的白伽珞翻閱著海因萊茵上校的日誌,他仔細地閱讀著每一個字句。從深夜一直到第二天淩晨,他感覺這本日誌更像是野外生存手冊。除了巨細無遺地記錄當地的水質,地形,生物(甚至還配了圖,精細程度和準確程度快趕上報社的畫師了)還有求生應對的方法之外,什麼都沒說。隻是在開頭,也就是探險隊出發前一天,海因萊茵上校寫下了這樣一句話。
“我想,是該到有所作為的時候了。對晉都帝國長女的了解越深,我就愈發地意識到這個世界有某種我們尚未發現的秘密在支配。曾經有人對我說,我們的世界很可能是一處漆黑浩瀚海洋中的平靜的無知島,我從心裏並不願意印證這句話。”
“這就是說,在此之前海因萊茵上校就已經發現了什麼了麼?”白伽珞摸著下巴,“從帝國長女裏麼?”
帝國長女和原住民口中的星辰之女,肯定是有所聯係的。白伽珞曾經有過推測,但那推測是建立在見過星辰之女的基礎之上。多年前的海因萊茵上校必然沒有見過,他是從何得知其中的聯係的?
這暫且還是個迷。白伽珞抬頭看了看窗外,不知不覺已經日出了。他放下日誌。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他很困倦和疲乏,但現在還不是沉睡的時候。正如之前戈林先生所說的那樣,其實就算是沒有這樣的請求,他也絕對不會對拓殖軍的事放任不管。那畢竟是海因萊茵上校的遺產,白伽珞唯一可以倚重的力量。命運這種東西有時候就是喜歡開玩笑。在白伽珞剛剛踏上新瓦格納之前,他一點都不喜歡這群如同機器一般高效的軍隊。但現如今,竟有時過境遷之感。
也許,是時候再找一次赫爾曼少校了吧?但他怎麼會說?一個近衛軍少校怎麼會幫自己?
正在這個時候,他想到了一條道路。雖然有些瘋狂,但倒是最簡單可行的手段。
把拓殖軍召集到自己身邊來。這次回庫羅斯述職拓殖軍派出了一百多人。如果能把這些人召集起來,接下來做什麼都要簡單很多。
比如製造輿論,建立根基,甚至可以有更多的精力和能力調動起可以支持的政治力量。這畢竟……是一支軍隊。
他在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幾乎已經忘記自己是個(或者說自詡)科學家了。然而這其中有一個問題。自從來到薩爾茨堡以後,他就沒見過哪怕一個來自拓殖軍的人。他並不知道那一百多人在停靠提爾皮茨港補給以後,又去了哪裏。換而言之,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他苦惱地抓抓頭,然後披上外套出去拿報紙。這活按說應該是女仆做的。不過這個女仆到九點鍾才會起床,而現在才六點。也不知道是不是庫羅斯人都是這麼樣的作息時間。如果換成晉都,這個時候大戶人家的仆人早就忙活開了。
也許這就是文化差異啊。白伽珞沒有多想,他輕輕地走下樓,免得吵醒人家。推開大門清晨的空氣撲麵而來,一掃陳腐與疲憊。
白伽珞檢查了一下報箱,手伸進去發現有些怪怪的,沒有報紙,卻摸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他拿出來,像是一個郵包,裏麵沙沙地還有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