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壯漢是血陽派的掌教“仇崢崐”,剛才他的長刀就誅殺了一個輪回羅煞魔,這時候自信正盛,長刀如虹般從空中大力劈下,雖樸實無華,卻是別有主意。他表麵上狂傲自大,但心眼極多,這次出頭一斬必定會讓後麵的人緊跟其後,他這一刀隻是為了讓這驢臉中年人躲避一下,到時候被蜂擁而上的眾人圍住,即使他是化神期也得伏誅。
然而眾人卻見仇崢崐忽然反方向飛出去,竟然毫無反抗地重重摔下懸崖!這青牛堂是青牛山最高峰上建立,這懸崖該是多高!而懸崖處離仇崢崐所站的地方至少也得半裏!這是什麼樣的力氣!
別人沒看清,但前麵的周正川卻是清晰看到仇崢崐的一刀卻被驢臉中年人兩指夾住,然後輕輕一甩就被拋飛!這驢臉的實力要比魔道的易敬德還要強悍!難道是化神期巔峰的高手?或者是......虛空期?
周正川再不敢攻擊,但後麵蜂擁而來的諸人把他往前推,他隻好躲在人群裏在別人詫異的眼光裏往後擠。原本是有人詫異怎麼成名上百年的劍鶴派掌教周正川居然如此沒有高手風範,但眼見著前麵又有幾人飛到空中落入懸崖,也都驚駭地停住了腳步,戒備地看著驢臉中年人卻無人敢向前一步。
又是“驚駭”!八派十二世家諸多成名高手什麼時候像今天這樣這麼多次的驚駭?先是易敬德墮入魔道並且突破元嬰期境界到達化神期,然後馬向東等人的話裏看出青牛派高層的矛盾甚至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接著名不見經傳的梨花苑掌教田馨萌突破結丹期凝結元嬰成功,並且為短時間提升實力竟然燃燒生命!但哪怕她燃燒生命也不可能和魔道化神期的易敬德抗衡,又有誰能料到易敬德竟然差點被殺死!這次更是陷入幻境不能自拔!更不可思議的是,這個田馨萌居然是四靈根極度普通的資質修煉時間不過短短三十餘年!三十七歲的元嬰期和化神期魔道高手抗衡不落下風,這隻怕前無古人後也無來者了吧!這時候又蹦出一個以前從沒人見過的驢臉中年人,竟然把元嬰期的仇崢崐的全力一刀......用手指頭夾住,然後......彈飛?再接著又不斷彈飛幾名結丹巔峰的成名高手?!
眾人真是被嚇傻了,這世界再不能用常理來看了!
田馨萌忽然嘴角溢血,而易敬德臉部肌肉抽搐著睜開雙眼,歎服說到:“師妹天縱奇才啊!我自愧不如!難道你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就是為了告訴我我是錯的?”
田馨萌點頭不語。
易敬德麵色痛苦掙紮說到:“那麼師妹我知道自己不對,你罷手行嗎?你的生命我會幫你恢複,罷手好嗎?”
田馨萌搖頭不語。
易敬德仍舊不放棄,堅持說到:“我們一起歸隱,遠離這些嘈雜惡心的人,我不想著報仇了,我們離開好嗎?不要傻了田丫頭,跟著師兄離開行嗎?”
田馨萌默然許久,然後輕聲說到:“他們本來就該死,這樣你就更堅定了殺他們的理由,而且我也認同,我們之間再沒有分歧。何況我的最後一招還沒有施展,師兄怎能說話不算話?”
易敬德愣愣地看著田馨萌,忽而高聲說到:“師妹果然天縱奇才!在心境上我也差你極遠。你既然能放開,我又如何不能!讓這狗屁天道人倫善惡見鬼去吧!”
田馨萌仍舊不驚波瀾,輕聲說到:“師兄接我第七招,『水木年華』”。
但她卻原地看了一圈,看見林野緊緊抱著許欣婷的時候微微笑了一下,大聲喊道:“林野臭小子敢不聽小姨的話,看我回去如何收拾你!”
林野苦澀地點了點頭,想說什麼卻哽噎難以出口。而許欣婷已經癱軟在林野懷裏淚流滿麵。
田馨萌眼神停留在梨花苑的方向良久,然後回身對著易敬德說到:“那是我最喜歡的地方,如果剛才你不是先把我打出幻境,我心甘情願在裏麵迷失一輩子。”
易敬德默默看著她不語。
田馨萌再次輕聲說到:“師兄接我第七招吧!這是木,水,風,土四屬性合擊的一招,我三十七年來隻用一把菜刀殺過一個人,這次我會至少殺死一人,師兄小心了!”
林野聽此低喃自語:“這注定必死的一人,是小姨你自己吧!”
方圓五裏的青牛山山頂忽然彌漫大霧]灰的土沙、白的水氣、赤黑色的魔雲、斑斕的雲彩、地上的屍體、失去主人的刀劍兵刃以極快的速度卷在一起,癱倒了一半的青牛堂傳出呼啦啦的聲音然後夾雜在中間消失不見。兵刃摩擦在山石上的刺耳聲音伴著慘叫四處響起。本來已經躲的遠遠的各派各世家精英仍舊被波及在其中,幾名元嬰期的高手果斷地放棄了抗衡的心思,大聲喊道:“跳崖!”然後也不顧其他弟子,祭出各自飛行法寶從山崖跳下。而那些沒有飛行法寶或者不到結丹期的人,或是在山頂做困獸之鬥,或是抱著萬一的心思從崖頂跳下。隻是這兩者,結局沒有什麼不同。
而驢臉中年人見田馨萌出招,瞬間到許欣婷身邊掏出一個盾牌模樣的法寶,這盾牌通體雪白不含一絲雜質,把驢臉中年人、林野、許欣婷和張月溪四人罩在裏麵。整個崖頂,除了他們四人,也就隻有不肯躲避選擇硬抗的易敬德。
而田馨萌,在這一招『水木年華』施展伊始就已經消失不見。
盾牌法寶下麵,不僅僅是林野、張月溪兩人看不見外麵,結丹期的許欣婷用盡全力也隻能看見黑蒙蒙地一片,甚至連耳朵都嘈雜著聽不清外麵的聲音。驢臉中年人從許欣婷施展第二招開始就不再高傲地拉著臉,而是反常的話多了起來,這次更甚,向盾牌法寶下麵的三個小輩說道:“這次田馨萌的招式和第三招『還恨曲』還有第四招『淒月殘』是一個類型,都是借用......或者是利用天道的力量。我從不曾見過如此......如此驕傲甚至是狂妄的女子!她竟然絲毫不把天道放在眼裏,於她有用的話她就用,於她無關她就不屑於理會,不管你是多麼的強大她也不會因為外界的因素而有絲毫的畏懼!這樣的奇女子啊!她是木,水,風,土四屬性靈根,這樣的資質是極差,但她眼裏根本就沒有常規上的好與不好,她這次把四屬性完全而又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利用一切具有這四屬性的物質來進行攻擊。和木,水,風,土有關的物質多不勝數,如果沒有這個盾牌,連我都不得不退避,這是易敬德一個人在對抗整個天道世界,根本不可能成功。可以說,如果田馨萌剛開始就施展這一招,那麼易敬德絕對是必死之局。現在即使威力已經比全勝的時候差了許多,也不是易敬德區區化神期可以抗衡的!”
一人抗衡各派數名元嬰期上百名結丹期修士而占盡上風的易敬德,被驢臉中年人用“區區”來形容。
其他三人都覺得心裏別扭,卻也看不見別的,隻好聽著驢臉中年人廢話。
“易敬德也布置了陣法來抗衡,但我肯定他堅持不了多久,這樣的天道又怎麼是他一個人能夠抗衡的了?......恩?不可能,他不是墮入魔道了嗎,怎麼還能使用神聖技能?”
林野不解說到:“什麼?技能?”
驢臉中年人話很多,也不再對著林野鼻孔朝天,耐心說到:“一種類似於『神聖之光』的技能,可以恢複他的傷勢,一般這種技能必須有著虔誠的信仰一心向善並且至少要問心無愧的人才能夠修習成功,這樣的人雖然多數虛偽至極,但這技能卻是極為厲害,像易敬德這樣把人活活祭煉並且召喚惡魔的人一心向善?而且還問心無愧?”
林野仍舊覺得有點不對勁,覺得自己隱約抓住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但卻怎麼也找不到關鍵的點。
鼻孔朝天的驢臉中年人似乎受到了什麼刺激,從原本隻對許欣婷一人稍微說幾句到化身喋喋不休的長舌婦,不停地介紹著戰況,但繞來繞去也就那麼幾句,先是肯定易敬德堅持不住了,然後又震驚於易敬德出現什麼什麼奇遇出現什麼什麼不可能出現的法寶技能功法什麼的,最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驢臉中年人收起盾牌,林野才看見渾身是血的易敬德。而更令他驚訝的是,除了他們四人所在的那一小片,其他方圓五裏的山頂,竟然下陷了一丈有餘!其他地方也不是實地,竟然是一層厚厚粉末!那些石頭刀劍什麼的完全消失不見,龐大的青牛堂似乎也從來不曾見過。真個山頂空曠而平坦,隻有兩個地方凸起,除了林野四人所在的地方,就剩下易敬德站立的地方高聳著。
這時候的易敬德原本套在外麵的暗黃長袍已經消失不見,露出一身色彩絢麗的明亮內甲。林野好像剛才聽驢臉中年人說過,這內甲叫做“雲璃龍骨炫彩羽衣”,是北俱蘆洲府極富盛名的防禦性法寶,好像是在一千多年前被詩蓉珍帶走一直消失不見......詩蓉珍?林野剛才沒注意聽驢臉中年人的胡言亂語,難道梨花苑第四任掌院、葉人燼妻子院詩蓉珍竟然是北俱蘆洲府的弟子?
勉強站立著的易敬德先是繞圈看了一會,見沒有田馨萌的身影,然後看著崖頂僅存的四人,艱難開口說到:“謝謝。”
這一句話說的莫名其妙,但驢臉中年人卻是拉著臉接話到:“你很好!她也是!”
易敬德吐了口血,忽然仰天笑著大聲說到:“能得你這樣的評價,看來我是真的不錯了!”
很顯然驢臉中年人和易敬德之前認識,也並不打算要回這個“雲璃龍骨炫彩羽衣”。
易敬德見驢臉中年人不再說話,就對著林野說到:“掌教令牌,是在你那裏?”
林野心底一涼,大腦急速轉動著該怎麼辦,想到易敬德和田馨萌之間的關係絕對不是自己了解的那樣生死之敵,也就不再猶豫,從儲物戒指裏要去拿那個掌教令牌,然而......
林野翻遍了整個儲物戒指,卻怎麼也找不到田馨萌當初交給他的那個鐵樺劍齒掌教令牌!這怎麼可能找不到?!
許欣婷小聲問道:“怎麼了?”
林野突然想起,前日小兮曾經動過他的戒指說是要找什麼書,林野戒指裏的書她都看過就拿不出新的書,小兮認為他在說謊要檢查他的戒指。林野對她向來沒有什麼防備,就把戒指扔給了她。難道是小兮偷偷拿走了鐵樺劍齒掌教令牌?
易敬德見林野從戒指裏翻了半天就是不拿出鐵樺劍齒掌教令牌,估計著其他各派高手要上來了,他現在的狀態是絕對不可能再戰的,也隻是以為林野仍聽信田馨萌的話不願給他,於是開口說到:“既然馨萌把令牌給你,你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吧!”然後身上升起黑氣,浮到空中飛速離開。
驢臉中年人見易敬德離開後,對著許欣婷說到:“之後的事情自己處理,事畢後去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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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很苦,可能要麵對留級的命運,很難再堅持,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