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回到房裏,順豐順德的屍體已經被處理掉了,而春桃的屍體則是被扔在外麵。
玄霜在屋內點著檀香,檀香的幽香很快就將屋子裏的血腥味遮掩住。
白清湄踱步至香爐前,凝神看著冉冉上升的煙霧,煙霧散發出的幽香沁入心脾。她伸出纖纖玉手,拈了一截香灰,指尖帶著香灰的細膩與溫潤。
白清湄深吸一口氣,繼而對玄霜說道:“玄霜,服侍我更衣梳洗。”
很快,玄霜降雪提來幾桶熱水,盛滿在浴桶裏。
玄霜還在浴桶裏撒了一些桃花,彌漫著桃花香。
白清湄散了青絲,如墨玉般的青絲瀑布般旖旎而下,緊致的貼在白如凝脂的肌膚上。隱隱可以窺見女子妙曼的身段,然而那青絲旋繞於身,若隱若現般半遮引人遐想的部位。
玄霜降雪兩人在旁伺候著,白清湄發呆,腦海裏重複著黑衣男子說的話。
如果你有危險,我們少主是能感知到的,他定會來救你。隻是我們少主所處的情況比較特殊,我不希望你給他造成太大的麻煩,明白?
你呢,要有自知之明,就你這副模樣,是配不上我們少主的。
白清湄幽然長歎一聲,眼眸微微垂下,掩住了似有若無的那一點點心事。那雙清澈的眼眸半掩,纖細而長的羽扇輕輕投下一個優美的弧度,好似飛鳥掠過湖麵。
良久後,嘴角勾勒起笑容,薄涼,諷刺,卻又漫不經心的笑。
沐浴完,她選了一件清新雅致的碎花百褶羅裙。換好衣裳後,坐在菱花銅鏡前,仔細端詳著自己的臉。
她咧開嘴笑了笑,笑容苦澀,而唇角處微泛起一對梨花漩渦,整個人肩若削成,腰如約素,身姿卓然。
如果不看那張臉,她也是一位美人。
然而,那占了半張臉的“Z”字形傷疤破壞了她的美麗,讓她的麵容顯得異常猙獰。
白清湄忽而想起一句話,背影驚煞千軍萬馬,回眸嚇退百萬雄師。
這句話用來形容她可真是貼切極了。
玄霜見她傷神的盯著麵容,安慰她道:“小姐,你別傷神了,也許某天這塊傷疤突如其來就消失不見了。”
玄霜好似想起一些事情:“你臉上這道疤痕來得很突然,也許去得也很突然呢?就如同你眉心這朱砂痣。”
降雪也說道:“婢子昨天也沒發現小姐額頭上有朱砂痣,今天就冒出來了,真真是奇怪呢。”
白清湄對這朱砂痣不是很在意,畢竟這朱砂痣的位置好,眉心一點。
而這紅色疤痕,占了近半張臉。
此時,原主記憶的閘門也被打開,關於這疤痕的事出現在她腦海中。
白府的後山有一片桃花林,占地有十裏,稱之為十裏桃林。如今,她這小院子後的桃樹正是那桃林中的。
白清湄非常喜歡桃花,因而常常跑到桃花林裏玩耍。
她三歲那年,在一株桃花樹下拾到一顆金珠子,那顆金珠子上雕刻著晦澀難懂卻又異常華麗繁複的符文。
白清湄隻看了一眼,就喜歡上了那一顆金珠子。按理說,小孩子撿的東西是不能帶回去的,免得被一些妖邪附身。
當年,照顧白清湄的嬤嬤覺得撿到金子是好事,也就沒阻止白清湄。
翌日,白清湄臉上平白無故的長出一道“Z”字形的紅色疤痕,誰也弄不清是怎麼一回事。
她爹娘也曾研究過那顆金珠子,但是一無所獲。
為了使她恢複容顏,白家二房夫妻請了不少名醫替白清湄醫治。名醫們也開了不少藥,然而,那道疤痕不僅沒有消除,反而是顏色加重了許多,更加的明顯了。
從此以後,二房夫妻倆再也不敢給白清湄服藥。
直至現在,這巨大的紅色疤痕已伴隨她十年了。
其實,白清湄淪落到今天這地步,或多或少與她這張醜臉有著很大關係的。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隻要是個人,都願意看到一張如花似玉的容顏,至少賞心悅目,秀色可餐。
而在當年,白清湄整天頂著一張醜臉四處晃,不知惡心到了多少人。因而,在她爹娘離府之後,她立馬被送到這僻靜小院自生自滅。
往事如碎紙片,紛至遝來,白清湄摸著臉上的疤痕,又想起那驚世絕豔的白衣男子,有些自卑。
她深吸一口氣,安慰自己,醜一點好,長得醜就不會招蜂引蝶沾惹爛桃花,這樣有助於她靜下心來修煉啊。
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哪有時間悲春傷秋無病呻吟?
那雙黯淡的眼眸很快就恢複清明之色,整個人洋溢著一種青春蓬勃的朝氣。
這時,替白清湄梳理青絲的玄霜突然開口說道:“小姐,春桃的屍體還沒有處理呢,婢子去一趟大夫人的院子。”
白清湄似想到了什麼,開口說道:“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