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俊英說:“皇家看重三朝洗兒禮,今日免朝,三品以上朝官可攜夫人入宮觀禮,吉時定得比較早,你連日來太累,又有恒兒在身邊,我自與皇上說了,讓你在家歇著……皇後聽得你沒進宮,使人拿了些宮中上好的補品,讓我帶回來給你補身子,都放在咱們院裏了。進宮恭喜觀禮的誥命夫人很多,往日與你有些來往的幾位夫人都問及你,我隻能說你身子微有不適,近日或會有人前來探看,你,可得好好招待人家!”
媚娘瞪著他:招待個鬼!都要離開這地方了,還充裝主婦在人前招搖,她才不做那種無聊事!
昨天在秦宅又緊張又忙亂又歡喜,她是暈頭了,完全不記得今天皇宮裏的三朝洗兒禮,睡得實在太好,早上翠喜叫起才醒來,怪不得說徐俊英早飯沒吃就跑出去了,他是存心的!不喊她一起進宮,她就少了一次麵見皇後的機會!
徐俊英,對她的想法洞若觀火,既然早知她的心思,還要強行挽留,他當她是第二個秦媚娘?
“皇家三朝洗兒禮,遍請朝官外命婦,你憑什麼對我封鎖隱瞞消息?我好好兒的,偏對外邊人說我病了,若是人家信以為真,跑來探看,我要怎麼解釋?人家來了就得想法子招呼周全,我要花費多少時日陪笑陪玩?人家若是剛好也忙著,卻為專程抽空來探看的,那不白白耗費別人和我自己的時間?你是什麼居心?”
媚娘帶著怒意的責問,把內心泛起旖旎柔情的徐俊英敲醒,臉上表情瞬間變得端肅:現在還不是表露深情的時候,他還需要小心些,凡事不可做得太明顯,讓媚娘察覺到什麼,惹惱了她隻恐前功盡棄。三個月盟約,也不算隨口一說,以恒兒與秦伯卿的功名作為羈絆,若她能靜下心在徐府和他共同生活三個月,他相信自己能用真情打動她!可現在事情有所轉變,大太太病了,恒兒輕易地到了她身邊,秦伯卿會考結束,兒女雙生,秦宅的運勢似乎一路飆升,媚娘取得了皇後甚至皇上的信任,還有齊王在旁作崇……三月之期,她現在若想推翻,徐俊英有可能阻止不了。他原來還想過遂她的願,由他出麵請旨和離,讓她離開徐府,這樣做的原因,隻是想給她一個做回岑梅梅的機會,她不是與皇後交好嗎?可以借口和離女不欲辱沒娘家清譽,脫離秦家,自立門戶,請求皇後另賜姓名,之後她隻會入住岑宅,而他再以恒兒父親之名,親近他們母子,有他在身邊,誰敢打她的主意?到最後她終將是他的,他可以三媒六聘、隆而重之地迎娶,岑梅梅,就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妻子!
可畢竟他能力有限,沒法把一切都操縱在自己手中,首先媚娘就不肯聽他的安排,硬是把他和老太太劃到一起,不管他明裏暗裏解釋過多少次。有張靖雲、靈虛子甚至齊王相助,她一心急於離開,因為她有選擇的餘的,就算沒有張靖雲、靈虛子,她同樣會遇到別的男子,而他除了岑梅梅,不想再做任何選擇!
所以他勢必要留住她,先把她困在徐府,不管她願不願意,他輸不起了,若是放她出府,萬一不小心失去她,這輩子他還能活出什麼好來?
徐俊英看著媚娘:“我說過,隻是好意想讓你多歇會,今日宮裏人多繁雜,皇後未完全複元,也隻見一見定國公夫人,其餘外命婦都隻在宮門外行禮問候,你去了不一定能見著……”
“你怎會知道?我若是去了,皇後定是見我的!”
“梅梅!”徐俊英往亭子外看了一眼:“在外邊不要如此說話,你是誰?皇後為什麼定要見你?別人會覺得你狂妄,有恃寵生驕之嫌!”
媚娘嗤笑:“恃寵生驕?徐俊朗的小妾生了兒子,敢於欺負白景玉,那才叫恃寵生驕,你覺得我像那樣兒的嗎?”
她看了看徐俊英,轉變話題:“不說這個——你到底什麼時候出遠門?”
“還定不下來……涉及軍機,我方才與你說得夠多了,你不要對別人提及!”
“我可以不泄漏出去,但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徐俊英目光閃了閃:“你說!”
“剛才在錦華堂你也聽見了,我衝撞了你家老祖宗,她氣得幾欲暈過去,如今是萬分地厭惡我了,我在你家住一日,便會增加她一分恨意,氣恨傷身,如此不消幾日,老太太或會病倒。古人雲,百善孝為先,你是個孝子賢孫,必不肯讓老祖母受傷害,而我現在才發現與她老人家很不對眼,她要是再責難於我,我絕不介意把她氣倒!你出遠門,一去就是十幾天,我覺得這十幾天裏肯定會出事,隻怕這一次威遠候回到府中,死去的不是別的人,而是老祖母!為避免悲劇再次發生,我認為:不如讓我帶著恒兒去岑宅暫住些日子,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