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趙歌原先以為，那位暗曜羅睺上尊簡瞬華，以隕落時清靜玄仙層次的修為境界，覬覦尊層次的大魔，已經夠冒險了。
但現在看來，她比預想中還要更加膽大，也更加瘋狂。
十二都神魔之中，末法魔也是極為特殊的存在。
就如同原始魔昔年曾同道門玉清元始尊祖師競爭元始之位一樣，末法魔同樣與上清靈寶尊一樣象征從“有”到“無”的終結滅絕之象。
如果不是靈寶尊已經超脫，那麼到末世來臨，末法魔真正降世的時候，雙方少不了要做過一場。
但反過來，正是因為靈寶尊已經超脫，末法魔的降臨將極為順利，隻待最後時刻來臨。
不過在那以前，正常來，末法魔都不會現世。
也正因此，不似入滅等待重生的庚金之魔，想要竊取末法魔權柄，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見了那黑火魔氛所化之刀鋒，感受其中諸法不存，末世降臨的力量意境，燕趙歌便知道，暗曜羅睺上尊簡瞬華，很可能成功了。
倒不是就此有機會取代末法魔而代之。
雙方在根基上的差距，太過巨大。
但她切切實實，篡奪了那位第六祖魔的部分威能，為自身鋪平了道路。
可這其中後患，隻要令人想一想，就不寒而栗。
例如，有沒有可能導致那位象征一切終結毀滅的第六祖魔提前降世？
向來不憚以最大惡意揣測別人的燕趙歌，甚至在懷疑，針對南極長生大帝、勾陳大帝他們指點簡瞬華往九幽摻砂子的行為，這其實是九幽裏最頂尖大魔強者們的反擊。
也可能，南極長生大帝他們，又或者別的誰，本就是作此打算，借以拖延幹擾末法魔的降世？
但不管是哪種可能，簡瞬華做下了這等大事，結果現在卻要封雲笙來替她背鍋了。
烏煙繚繞的藍黑火海中，一個女子的身姿從中緩緩浮現。
一頭青絲簡單紮成馬尾甩在身後，雪白長衣曳地，烏黑長刀在手。
女子刀鋒斜指，目標瞄準淩清。
正是消失多年的封雲笙！
她雙瞳之中，已經不似當年同人動手時那樣閃動逆日逆月之力的光華，而是清澈湛然，又沉穩堅毅，仿佛凍結的冰湖。
一如最初，燕趙歌在八極大世界初見她的時候。
“……你不是簡瞬華。”淩清與之對視：“簡瞬華失敗了，現在這情況，是你造成的？”
封雲笙平靜道：“暗曜羅睺上尊何等人物，晚輩能重獲自主，返回師門，已經萬般慶幸，哪有餘裕去理會旁的東西？思慮謀劃，本也不是我擅長的事情。”
淩清同她對視許久後，輕輕點頭：“果然是簡瞬華作繭自縛嗎？但你能勝過簡瞬華，真的不簡單呢，易地而處，換了我在你的位置，我沒信心能勝過她。”
“月曜太陰上尊過獎了，晚輩隻是一時僥幸。”封雲笙表情並不得意，沉著自若。
先前在界上界見過燕趙歌的北冥分身，她對眼前局勢也已經有大致了解。
白玉般的手掌穩穩握住烏黑的長刀，斜指淩清，封雲笙平聲靜氣：“今日相逢，不得不與前輩為敵，這裏有我的師門，有我的丈夫，我要為他們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