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如刀,以大地為砧板,視眾生為魚肉。
萬裏飛雪,將蒼穹作洪爐,溶萬物為白銀。
夜,已經深了。雪,卻沒有停。
寂靜的營帳中,鮑鴻身著一身白色素袍,與這無盡的黑暗,很不協調,就像他與這個世界不相容一樣。他不屬於這個時代。
“報”聽見帳外有人,鮑鴻放下了手中的竹簡,“進來”。
“報告將軍,距離大營三十裏外由大隊人馬行進。”鮑鴻皺了下眉頭,問道,“可是黃巾賊軍?”
斥候猶豫下,“夜黑,小人不敢靠太近,所以,所以看不太清。”
鮑鴻低頭,右手輕撫左手骨節,沉思道,“再探再報,去叫各位將軍進帳。”
“諾”斥候如蒙大赦,快步走出了大帳。剛進營帳前他還在擔心這位黑麵神是否會發怒,如今心底稍安。不過他轉念一想,回想起,自從離開洛陽後這位將軍就像變了個人一樣,好是嚴厲。斥候不及多想,便上馬奔入無盡的黑夜之中了。
帳中的鮑鴻盯著燭火,思考著對策,陷入了一片沉思中。
他人是當代人,意識卻來自未來。
他本是一個大學曆史係講師,以僅供糊口的微薄工資度日。他並沒有抱怨,因為他熱愛他的工作,他熱愛曆史。
但是,曆史與他開了個玩笑。又一夜,在奮筆疾書累倒後,他不省人事。當他醒來時,他已經穿越到了東漢末年,一個不屬於他的曆史年代。
漢末三國是個家喻戶曉的年代,可他並未研究過這段曆史,他對於這個時代隻有一些淺薄的認識和了解,想到來到這裏的他能做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所幸他不是重生做個黃巾軍,否則他恐怕早就湮沒在滾滾曆史長河中了。
他現任屯騎校尉,奉命率軍討葛陂黃巾。本來以為看完書後可以平平安安地睡個覺,哪知道黃巾軍居然半夜來偷襲。這讓初上戰場的他心裏沒底啊。
到底該怎麼辦呢?他頓時覺得這比他當年高考要難太多了。
“子遠兄,何事令你愁眉不展啊?”一句話打斷了鮑鴻的思路,他抬頭一看,諸將已經入帳,剛剛問話的是他的副將楊俊,正站著的他麵前。
“諸位請坐。深夜打攪,事出有因。剛剛斥候來報,有一大隊人馬正朝我軍前來,尚未知曉其身份。本將擔心是黃巾夜襲,故而請眾位升帳議事,以防萬一。不知諸公可有妙策?”鮑鴻倒是謹慎,想要集思廣益,對下屬也很謙遜。
“某道是何事,原來是區區黃巾賊來襲,將軍在此,必有良謀,我等怎會班門弄斧啊,啊,諸位。”楊俊搶先答道,經他一說,帳內諸將均是點頭稱是。
這可好,踢出去的皮球又回來了,怎麼辦?接著踢唄,我有什麼妙策啊。鮑鴻心裏埋怨著,臉上卻依然不帶一絲情緒,“不可不可,某雖是主將,畢竟年輕識淺,經驗不足,還請諸位不吝賜教。”
楊俊笑道,“將軍雖是初掌兵權,但自出洛陽以來,軍令嚴明,行軍有序,一言一行皆可見將軍有大將風度。更何況將軍早早設下斥候巡視,必定早有準備,我等聽令便是,不敢有違。”,
“我等皆以將軍馬首是瞻,不敢有違。”帳內在座的人除了鮑鴻都是異口同聲的答道。
嗨,看來我這是作繭自縛啊,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鮑鴻心中懊悔不已。
事情要倒回到他剛剛穿越來這裏時。
當時他得知,自己是率領三千軍馬討伐摩陂黃巾的主帥時,他當時就懵了。他哪裏帶過兵打過仗啊,這讓他如何是好啊。回去是不可能了,逃跑?肯定被抓,逃兵可是要被殺頭的啊。打仗,要是輸了,還是得死啊。贏,他自認為沒多大可能。他是個謹慎冷靜的人,可不會頭腦發熱自以為是,所以他在行軍途中狠下了一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