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知。”
皇帝被噎了一下,幹咳一聲,隻好自己將巴東郡那石碑的事了。
“原來如此,”謝殊繼續裝傻:“敢問陛下有何打算?”
皇帝歎了口氣:“朕自然是不信的,可郡守在折子裏石碑並不是新的,年代久矣,倒不像是作假的樣子,所以想問問丞相怎麼看待此事。”
謝殊道:“微臣聽憑陛下做主。”
皇帝又被噎了一下。
他哪裏是真問謝殊有何打算,無非是想試探試探她是什麼態度罷了,哪知她根本不表態。
君臣二人眼看著就要陷入尷尬的沉默,祥公公又呈了封折子進來。謝殊看這折子直接經由內侍送到皇帝手中,心裏驀地覺出不妙。
皇帝迅速看完,臉色越來越難看,到後來竟一把摜了折子在案上,陰沉著臉什麼也不。
謝殊朝那折子掃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字跡,隻看到落款是太史令。
皇帝擺擺手,示意她離開。
謝殊走出殿門,望了望陰沉沉的際,這封折子如果也是衝衛屹之來的,那就太是時候了,連給他應對的時間也不給。
第二日早朝,太史令出列,參奏大司馬衛屹之在府中用巫蠱詛咒皇帝,人證物證俱全。
滿朝嘩然。
衛屹之秉性深沉,即使這樣的大事也隻是臉色微變,出列行禮道:“陛下明鑒,微臣對此一無所知,必然是有人栽贓嫁禍。”
皇帝早就知道此事,臉上一片平靜,叫人將證據呈給衛屹之看——做蠱用的毒蟲放在罐中,皇帝的生辰八字封在罐口,另有認罪書。
衛屹之接過認罪書一看,眉心微皺。居然他早已安排了下人謀害皇帝,那下人聽聞陛下最近身體每況愈下,擔心事情敗露所以主動去投了案。最關鍵的在於這個下人不是別人,而是他的乳母,從他還在繈褓時就養在府中的老人。
“屹之啊,”皇帝居然在殿上直接叫了他名字:“你是太後的侄孫,朕的侄子,朕待你如何你很清楚,你怎能做出這等事來?”
前麵剛出石碑的事已經讓皇帝很不快,現在再來一個巫蠱,他的疑心已經遏製不住了。當初他將衛屹之調回來是為遏製謝殊的,如今這二人反而越來越親近,還傳出諸多不雅的傳聞來,愈發讓他懷疑。衛屹之既然會陽奉陰違,那麼會做出其他事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皇帝忍不住暗忖,也許他是見自己和太子緩和了關係,怕九兒沒有機會才生了別的心思呢?
衛屹之放下認罪書:“陛下對微臣恩寵有加,微臣一直謹記在心,絕對不敢有冒犯之舉,還請陛下明察。”
楊嶠趕緊幫他話:“陛下明鑒,必然是有人暗中陷害大司馬。陛下想想漢時太子劉據的冤案,千萬不要錯怪好人啊。”
他不這話還好,一皇帝更氣。劉據是漢武帝的太子,衛屹之是什麼?隻是他的侄子罷了!原本就著謀反的事,又來這一句,簡直是火上澆油。
“朕也想細查,可如今證據確鑿,還有什麼好查的!”皇帝動了怒氣:“武陵王,你可還有話?”
衛屹之垂眼:“微臣無話可。”
楊嶠真是急死了,這種時候居然病急亂投醫般轉頭去看謝殊,還以為她會真如傳聞中那般對衛屹之真情厚意,肯定會幫他。
然而謝殊隻是平靜地站著,一言不發。
“來人,將武陵王軟禁府中,徹查此案。”皇帝甩袖離去。
事發突然,滿朝文武中大多數都還在驚愕當中,一時也沒人離開,隻有謝殊轉身徑自出了殿門,仿佛與衛屹之毫無關係。
謝冉目視著她的背影,又看一眼衛屹之,不知怎麼,心中居然生出了幾分暢快。
這一晚注定不平靜,各大世家都必定秉燭商議對策。
王敬之負手站在窗邊,光祿大夫王慕已經勸了他很久。
“這有什麼好猶豫的?這麼好的機會,如果不對武陵王動手,我們王家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出頭?”
王敬之一向疏狂懶散的神情被肅然取代,半晌,隻是笑了一聲:“隻怕沒這麼簡單,別忘了還有丞相在,他什麼動作都沒有,我們又豈敢輕舉妄動。若不心走錯了棋,隻怕會被他連同武陵王一起端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