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既出,仿佛一瓢冷水潑進翻滾沸騰的油鍋!
小絨淩厲地一眼掃視過在場眾人,依然麵不改色地冷笑著,合了聖旨,躬身遞給俯拜在自己腳下的老將軍。
白起將軍震驚地抬起頭來,伸出的雙手微微有些顫抖,他不可置信地接過聖旨,展開一看,當即一陣暈眩,病中原本蒼白的臉色顯得更加煞白,嘴唇開合著,‘臣領旨謝恩’五個字,在喉嚨中翻滾了三轉,愣是說不出口來。
說不出口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小絨並不見怪,沉吟片刻,又微笑著畢恭畢敬地將懷中禦賜的寶劍雙手奉上,溫言道:“大人,請上路吧。”
他那副一絲不苟的‘敬業’模樣十分好看,可看著看著,卻忽然讓一直默默站在他身後米果果覺得再也看不下去了。
——小絨是來殺人的……他要殺了眼前那重病垂危的老人!
直到現在,這個意識才清晰地在她心中逐漸彙聚成型。
怎麼可以啊!
“好殘忍,小絨,你可不可以放了他?”果果十分不忍地垂眼望著跪在腳下不住咳嗽的老人家,心裏充滿了無限憐憫:“我們,嗯,小絨我們不要殺人好不好?老人家好可憐的樣子……”
小絨本來一直沒搭理她,聞言卻不可置信地回頭深深瞄了她一眼。
這丫頭……她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啊?她是負責督促他入世殺人奪命的‘監查’呢,怎麼能說出這種違背‘職業道德’的話來?!
"若不殺他,死的就是我。"
小絨用一種隻有靈魂狀態的果果才能聽見的交談方式告訴她。
“可是,可是——”果果焦慮地望著小絨手中的寶劍,覺得自己怎樣都無法允許她的小絨在她麵前做出如此殘酷的事情來,咬牙思考了片刻,突然道:“小絨,你的朋友不是已經過來接你了嗎?你別回臥龍殿了,逃走吧,龍顏那邊,我去交待!”
"傻瓜。"
小絨幾乎有些無可奈何了。
他之所以會接這趟任務,是因為他自覺受臥龍殿救命之恩,不願欠誰的人情,理當受命作為回報。更何況他舒小絨什麼人?能接了任務做不到麼?要他臨陣脫逃?也太窩囊了吧!
"就算我今天不殺他,他日秦昭王一樣會派別的使臣將他賜死,中間不過數日之隔,又有什麼差別呢?"
更何況,他若不殺他,不僅自己顏麵掃地回去交不了差,就連果果一樣會因為失職而受到嚴厲的懲罰,就算他可以不聞不問一走了之,可是她呢?她怎麼辦?
小絨不是沒想過帶她一起遠走高飛,可是轉念又一想,他連自己的存亡安危都顧及不過來,又怎麼可能照顧到她的?
怎麼可以將她置身險地?怎麼可以因為自己的緣故連累到她!
如果當真發生這種事情的話,即使龍顏有心維護,終究還是要狠狠地責罰果果以服眾吧?她那般柔弱嬌小的身軀,怎受得了苛酷的刑罰!
誰知他心裏還在這麼想著的時候,那認準了一個道理便死腦筋轉不過彎兒來的笨丫頭也不怕嚇著別人,居然念動咒語,重新化作實體,以自己七八歲幼童般的身軀,張開雙臂,義無反顧地擋在二人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