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點半,同事們都陸陸續續地下班了,她收拾好東西,剛要出門,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她輕輕地拿起話筒:“喂!誰呀?”
電話裏沒有聲音,她又“喂”了一聲,還是沒有聲音,可從話筒裏傳來的對方的喘息聲裏,她忽然醒悟過來,她感到心猛烈地跳起來,手也抖起來。
“你可以拒絕一份感情,但不會拒絕一束鮮花吧?”聽筒裏果然傳來了那渾厚中帶著嘶啞的聲音。
“對不起!昨天我太粗魯了一點,真的很抱歉。”說著這話的時候,她感到鼻子酸酸的,聲音有點兒打顫。
“不怪你,是我太衝動,失禮了。”他說得很誠懇,她一直以為他會報複她的,不想,他今天會變得這麼紳士。
“我明天要出差,現在能見見你麼?”
“我…我已經下班了。”
“我知道你下班了!正在路邊等你哩。”
她伸出頭一看,果然發現馬路對麵一輛黑色轎車旁站著一個人。
她心一熱,有所觸動,但仍然猶豫著,一方麵不敢去見他,怕被他燒著,可另一方麵,似乎又有一隻無形的手將她推向他,剛才的電話充滿了溫情和煽惑,她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了他無限的渴望,她猶豫了片刻,還是飛快地衝進了電梯……
上了車,汽車馬上發動了,楚雄濤並不看她,他手握方向盤,兩眼注視著前方,麵部表情十分嚴肅。
她偷偷地瞟了他一眼,心裏揣測著他會怎樣對付自己呢。
可一路上他沒有說一句話,快到學府小區門口時,她叫他停了車:“楚老板,我就在這兒下車了。”她怕被熟人看見,準備早點下車。
他停下車,側過臉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幽幽地說:“昨天讓你受驚了,很對不起,都怪我太衝動,其實我沒有惡意,隻是看到你就有點控製不住自己,咳!誰讓我對你……”
“不!”她打斷他的話,“昨天我也太過分了一點,真的不好意思。”她低著頭,眼睛眨巴著竟然有點濕潤。
“不用道歉,我根本就沒往心裏去。”
“那就好。”
“還是那句話,不打不成交蠻!”他用目光輕輕撫摸著她的臉。
她抬起頭望著眼前這張表情複雜的臉,心中頓時一陣狂跳,因為她發現他的眼中此刻沒有憤恨,沒有仇視,沒有嘲諷,倒寫滿了溫柔,一種與他這種年紀這種身份這種得性極不相稱的溫柔。她趕緊又低下了頭,躲開他那灼人的目光,她真害怕他這樣柔情似水地看著她,她寧願他粗暴一點,狡猾一點,玩世不恭一點,那她就可以找出最惡毒的話來諷刺他,挖苦他,打擊他,將他擋得遠遠的,可此刻他偏偏要顯得這麼溫存,這麼深情,這麼大度,讓她的心中湧動起一股股暖流,撞擊著她築起的道道防線。
“能陪我吃頓飯麼?”
“不行,我必須回去了,還要給女兒做飯呢!”
他沒再說話,仍用那快要將她融化的目光看著她。
“對不起,我該走了。”她慌張地打開車門。
他卻突然拉住了她的手:“我是不是很討厭?”
她無聲地搖了搖頭。
“那麼,為什麼對我這麼冷漠?將我擋得遠遠的呢?”
“因為,我不是一個隨便的女人。”
“我也不是一個隨便的男人啊,你以為我對你隨便了嗎?我隻是很喜歡你,抑製不住地喜歡,難道喜歡也有錯嗎?”
“我不知道,我隻想過一種寧靜的生活。”她茫然地望著遠處。
“寧靜的生活如一潭死水。”
“我寧願是一潭死水,也不願陷進一片泥沼裏不能自撥。”
“可我們來到世上是為了什麼也不感受,什麼也不體驗嗎?”
“對我來說已沒有什麼需要體驗,需要感受的了,我現在生活得很安寧,很幸福,很滿足。”
“但也很平庸、很乏味。”他接著道。
她楞住了,驚訝地望著他。
“難道你不想讓生活有點激情、有點色彩嗎?”
“不,我早已過了尋找浪漫的年齡,希望你不要再打擾我了。對不起,我要下車了。”說著她再次打開了車門,可他依然緊緊地抓著她的手不放開,她輕輕地掰開他的手,說:“讓我們做個朋友吧,我能給你的隻能是友誼。”
他終於鬆開了她的手,她下了車,他目送著她走進小區的大門,她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但她感到一路上都灑滿他深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