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小雁經過一番痛苦的掙紮，終於含著淚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當時她的手顫抖得特別厲害，連字體都變了形。
她將簽好字的協議書裝進信封，用特快專遞寄給了章凡。
章凡很快打來了電話，說他明天就回來，一同去辦離婚手續，單小雁見他有點迫不及待的樣子，很傷心，也很生氣，心想：男人真是變得快，一定是找到新主了，所以才這麼迫切吧。
她不高興地說：“這兩天我沒空，公司正忙著搞慶典活動哩，下個禮拜吧，等我忙過這陣兒，到時候你最好把貝貝帶來讓我看看，好久沒見到她了，我很想她呀！”
但章凡沒同意，他說：“有帶著孩子離婚的嗎？你不怕給她造成傷害啊，你要想見她再找其他時間不行麼！”
她想想也是，就沒再堅持，最後他們約好下個禮拜四下午兩點到戶口所在轄區的民政局去辦手續。
很快到了第二個禮拜四，他們按約好的時間在區民政局門口見了麵。
那天章凡找朋友借了輛車，一吃過中飯就開車往春江趕，一點半就到了春江，他將車在區政府附近停好，就站在民政局門口等著。
那天下午單小雁，請了半天假，她在家裏將那些需要攜帶的文書證件都找出來，放進包裏，出門前又稍微梳妝打扮了一下，天冷了，她挑了自己最喜歡的一件駝色短大衣穿上，然後對著鏡子暗暗告誡著自己：不能哭，一定不要哭，不要搞得可憐巴巴的像個棄婦似的，在這最後的時刻，一定要保持起碼的鎮定和尊嚴，別讓外人看笑話，也不要讓這個離棄自己的男人小瞧自己。
她步履沉重地走在路上，午後的太陽很刺目，她一路低著頭，來到區政府大門前，遠遠看到章凡已經等在那裏了，幾月不見，他過得又黑又瘦，站在冬日午後的陽光裏顯得格外頎長，他穿著黑色呢大衣，脖子上戴著條格子圍巾，印象中那件黑大衣已經穿了四五年了，還是她當年親自為他挑選的，可如今已物是人非了，想到這兒她的心頭掠過一陣悲涼，腳步也變得遲疑不決。
章凡也看到了她，顯得也有點局促不安。
倆人遠遠地對望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她鼓起勇氣迎著他走過去，來到他麵前，她的嘴角扯了扯想擠出點笑容，但笑不出來。
“來了！”他不自然地說。
“嗯！”她點了點頭。
“民政局現在沒人，要到兩點半才上班，我們先到附近轉轉吧！”他提議。
“好吧！”
於是倆人一前一後來到附近的一個休閑廣場，廣場上人不多，隻有三三兩兩的老人坐在那兒下棋、曬太陽，冬天裏的太陽有點蒼白，但多少還是給人帶來一點暖意。
“貝貝好嗎？”她最關心的仍是女兒。
“很好！”
接下來倆人再也不說什麼話了，似乎已找不出什麼話說了，隻默默地遛達著，仿佛很悠閑似的，到了這最後的時候，他們反倒平靜了，也不急了，好象在拖延著時間，能拖一分是一分，能挨一秒是一秒似的。
等到二點半，他們再次來到區民政局時，一下子竟來了許多人，走道裏竟自發排起了隊，想不到現在離婚竟像看病一樣要排隊，隊伍中的人大多默無表情，男的和女的互不搭理，形同路人，也有個別男女還在低聲爭吵著，好像還有帳沒有算清。
看看這場麵，倆人很無奈，也在後麵排了隊。
二點四十了，工作人員終於來了，一位中年婦女扒開堵在門口的那些等著離婚的人群不耐煩地說：“讓開、讓開。”
大家讓開一條路讓她通過，她打開辦公室的門，立刻就有心急的湧進了辦公室，她又不耐煩地說：“先出去，在外麵排隊等著，急什麼急？離婚又不是結婚，這麼急幹什麼？”
湧進的人隻好退了出來等著，然後按號頭一對對地進去辦手續，不時有辦好了手續的男女出來，經常是男的垂著頭，女的抹著淚。
等了一個多鍾頭，好不容易輪到了他們。
倆人來到那位中年婦女的辦公桌前，她頭也不抬地說：“材料呢？”
倆人遞上相關材料和證件，那位中年女人一一過目，仔細審查了一遍，材料準備得很齊全，沒有什麼需要補充的，但她還是帶著職業化的口吻，問了句：“都想好了？”
倆人互看了一下，異口同聲地說：“想好了。”
“那、離婚的理由呢？”
單小雁啞巴了，不知怎麼回答，章凡想了想說：“性格不合，導致感情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