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此時已經很瘦了,臉色是久不見陽光的慘白,眼窩深陷,看著就有些滲人,他用木梳稍稍地梳理了下自己的頭發,用一條布巾束好,再理了下衣服,才對洪浩平說道:“好了,你帶我去吧。”
洪家並不舍得銀子給洪浩安去買一把輪椅,因而洪浩安的出入非常的不容易,他曾是個意氣風發的男子,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不喜被人所見,自是不樂意外出了。
然而長輩召見,不敢辭,當洪浩平帶著洪浩安出現在前廳的時候,在場的十幾個女人的視線一下子出現在洪浩安身上,讓在場的兩個男人很是不自在。
蒲黃的精神力看著,自然早就發現了洪浩安,狀態比她想象的好些,至少沒有披頭散發跟個瘋
子似的,不會走路沒事,好掌握,也好調教。
崔氏一直注意著洪浩平的動靜,見他走的方向,眉頭不由皺了起來,她住的是河的另一邊,很少過來大山坪這個角落,很多都是聽聽而已,沒想到吳氏真的虐待這個非親生兒子。
被這麼多人看著,還不時低聲討論著,洪浩平和洪浩安很是不安,可是又不好跑掉,隻好尷尬地低頭不看其他人。
“我說,文興媳婦,你這是什麼表情,不花銀子就可以能得到一個媳婦,難道不是件該高興的事兒?我看啊,你就和文興好好合計合計,什麼時候請幾桌,算是給你家老大成親了。”五嬸婆老神在在地說道,她一個當長輩的,晾吳氏也不敢對她怎樣,可憐浩安這個孩子,當初多麼俊秀有出息呀,可惜啊可惜!
“五嬸,這……”吳氏這會兒功夫,想了好久仍然沒想到推辭之類的話,對於家中多出一個吃飯的人,她自然是不樂意的,“您看,這事兒是不是再商量商量。”
五嬸婆眉頭一皺,朝著正房方向一喊:“文興,既然你媳婦拿不定注意,你出來給個說法,總不好掃了大夥兒的興。”她來時可是打探清楚了,這洪家二爺可沒出去閑磕牙,人肯定在屋裏頭。
這來的都是女人,本不該男人出麵的,不想吳氏拿不住事兒,這當家的就逃不了,洪家二爺在屋內早就將前廳的話聽得一清二楚,轉了兩圈
,隻得開了門出來。
夏氏因為懷孕了,不能出門湊熱鬧,就偷偷開了條門縫兒看,不時與身後床上的洪浩寶交流消息:“誒,寶哥,五嬸婆她們是什麼意思啊,給我們家送媳婦,還是給大哥那個殘廢送,這不是搶銀子來了嗎?”
“你就閑操心去吧,這都說送了,肯定是不要銀子的。”洪浩寶懶洋洋地說道。
“你個傻的,我說的是這個嗎,這家裏多了口人,我們的口糧、衣裳等份額不都要被分走,不是搶銀子是什麼?”夏氏回頭給了個白眼,繼續關注著門外的發展。
“你個婦人沒眼見的,以娘的性子,本對那殘廢看不順眼,會給那個媳婦好過才怪,而且以後家裏頭多了個人,活不就有人做了,我們可就輕鬆多了,幹嘛不樂意?”
“誒,寶哥,你說的是啊!我聽聽爹和五嬸婆她們是怎麼說的?”夏氏說著,繼續扒著門縫兒往外瞧。
洪家二爺出了房門,恭謹地和五嬸婆等人打了招呼,這才局促地在一旁坐下,這麼多的婦人看著,他一個大男人,麵子皮薄得緊,躁得不行,仿佛椅子上長滿了角刺一般,坐都快坐不住。心裏對吳氏不由憤恨起來,這點事都解決不了,害得他出來丟人現眼的,趕明兒出門,都不知道其他老爺們怎麼嘲笑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