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X年秋天的一個深夜,C城沉睡在溫柔如水的夜色中,遠處一盞盞路燈像夢中的眼睛,道路兩旁堆積著金黃色的銀杏葉,在夜風中沙沙作響,一隻流浪狗從睡夢中驚醒,若有所思地望著燈影中那幾個淩亂的影子。
積怨已久的兩大黑惡勢力正因為利益分配不均的問題展開一場激烈爭論,爭論的焦點是關於對方的直係親屬是否為犬科動物,雙方唇槍舌劍、旁征博引,場麵生動活潑,不斷碰撞出一些膾炙人口的市井俚語。
“夠了!”楊明羽把一個啤酒瓶摜碎在地上。
“別吵了!”另一邊,盧令令也及時叫停,汙言穢語滿天飛的場麵,真是看不下去。
相互薅著領口的四人分開來,凶巴巴地互瞪對方,二鬼往地上啐了一口,小弟乙也不甘示弱地啐了一口,雙方雖然被各自的大哥叫停,但就好像兩團陰沉的烏雲,彼此間不斷激碰出細小的電火花。
莫名其妙被卷進這場無妄之災,老板簡直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就在這時,一個比天籟還要動聽的聲音傳來。
“老板,羊肉烤好啦!”
老板喜不自勝,這個夥計真是孺子可教也,趁兩邊罵陣的時候,已經默默地把羊肉串烤出來了,他趕忙向兩邊拱手,堆下笑臉,“各位大哥,羊肉烤好了,要不你們先吃著,不然一會兒就涼了。”
兩撥人互相瞪了一眼,各自坐回去,老板生怕怠慢任何一方,和夥計兩人分別把等分的羊肉串送到他們桌子上。
楊明羽伸手拿過一串,捋到嘴裏,用一種寢皮食肉般的狠勁咀嚼著,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盧令令,就是要讓你們秋幫看看,羊肉串都能吃出這種氣勢,這才是出來混的!
盧令令不甘示弱,兩串攥在一起,一氣嗬成地捋到嘴裏,朝他示威似地挑了下眉毛。
楊明羽來了勁,又拿起一串,喀嚓一聲把竹簽子咬斷,連著肉一起在嘴裏大嚼特嚼。
臭小子,瞧見沒有,就是這麼凶殘!
兩小弟見狀,紛紛鼓起掌來。
這一招盧令令當然不會,不過他會別的,兩手撐著桌子邊緣,顫巍巍地倒立在上麵,好在桌子下麵是鐵架子,才沒有被他折騰得翻倒。
“老柴,喂我。”
“好嘞,大哥!”
盧令令倒著吃完一根羊肉串,楊明羽不屑地笑,“無聊透頂!”
盧令令頓時火大,比不了質,咱們比量,他自信自己這張天生吃貨的嘴不輸給那個死魚眼,於是大馬金刀地向老板說,“再多烤點羊肉。”
“您要多少?”
“一人五十串,一百五十串。”
老板麵露難色,一滴冷汗不經意地從額角滑落,盧令令一拍桌子,“怎麼,怕我付不起錢?”
“不是,這都十一點了,今天的羊肉沒那麼多了。”
“剩下多少?”
“四十來串吧。”
他正打算說全要了,楊明羽卻捷足先登,“老板,再給我們來四十串!”
老板張張嘴,不要這樣好不好,我就是一個做小本生意的,當然這話他打死也不敢說。
“跟我來勁是不是!”盧令令拍案而起,“明明我先要的!”
“什麼?你先要的?我可沒聽見你開口!”
“無恥!”
“老板,烤上。”楊明羽得意地笑。
“死魚眼!”
“三級殘廢!”
盧令令差點暴跳,不過眼下這形勢,萬不可釁自我開,心念電轉,胸有成竹,一下子給予楊明羽成噸的暴擊傷害,“單身狗!”
“小子,你說我什麼?”
“魔法師!”
“我去你大爺!”
“大哥冷靜點。”兩小弟趕忙攔住手抄啤酒瓶準備上前火拚的楊明羽。
老柴很是佩服,低聲問,“大哥,你怎麼看出來他是單身狗的?”
“你瞧他,衣服很光鮮,領子卻是髒兮兮的,一看就是單身狗!”專注單身二十年的盧令令對此頗有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