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歌丘將子彈一顆顆壓進彈莢,依次放在桌子上,用一塊絹布仔細擦拭過瞄準鏡,扣進狙擊步槍上方的固定槽中,校對過十字準星,端在懷裏比劃了一下,隨後又檢查了一下無線電,做這些準備工作的時候,她的神態格外寧靜,仿佛一個在清澈的溪流邊磨礪寶劍的少女。
一旁的鬥花正在給她唯一的武器——拳頭,仔細纏上繃帶,時不時用牙齒咬住一端,係緊,神態也顯得格外認真。
而怕怕正在和一件戰術服作殊死搏鬥,地上的流浪貓靜靜圍觀,好像在給她加油鼓勁。
特攻隊裏,歌丘擔任的是狙擊手和領隊,鬥花是突擊手,怕怕是大家的眼睛,暫時缺席的狡玉負責爆破和秘密潛入。
幾小時前,歌丘從狗王那裏得到情報,已經確定關押孩子們的地點,一座位於北郊的廢棄倉庫,歌丘宣布今晚以特攻隊的身份突襲那裏,首要目標是解救被拐賣的孩子,其次是找出狡玉的下落。
這時,歌丘換上戰術夾克,將長發束成馬尾,戴上手套,看上去英姿颯爽,令令稱讚道,“好帥氣,那個,我要不要穿點什麼?”
“沒有男式的,不好意思。”
“沒關係,那我帶把槍防身吧。”
歌丘將一把沙漠之鷹交給他,“令令,想退出的話,現在還來得及,執行任務是很危險的,也需要覺悟。”
“哈,我完全沒問題。”他大言不慚地說道。
“不,我的意思是,你有殺人的覺悟嗎?”
“殺人?”聽到這個詞,令令打了個寒噤。
歌丘用漆黑而深邃的瞳孔凝視著他,一旁的鬥花和怕怕也將視線投向他,氣氛突然變得莫名嚴肅,令令有些尷尬,“我在後麵支援你們好了。”
“怎麼支援?”
“嗯……”令令語塞。
“如果你想和我爭論,以暴製暴是不對的,請你退出;如果你舉起槍對準敵人的腦袋時,卻怎麼也無法扣下扳機,請你退出;如果你覺得那些該殺之人也有家室,不該這樣抹殺他們,諸如此類一絲一毫的憐憫,請你退出!”
歌丘微微抬起頭,漆黑的雙瞳閃動光芒,像刀鋒上那一道冷冷的光。
“我不想粉飾特攻隊的存在,一些人的存在讓更多的人活在地獄中,所以我要把他們送進地獄,我們用殺人來救人,我再問你一遍,你有殺人的覺悟嗎?”
殺人,一直以來接受的教育讓令令對這兩個字很抵觸,他心裏確實在動搖,非得殺人嗎,可是被那雙眼睛緊緊盯著,他知道自己能回答的隻有Yes or No,於是點了點頭。
“我有這樣的覺悟!”
歌丘眼中的鋒芒收斂起來,複又變回平常的神色,好像一把快刀納進鞘中,她將槍交到令令手裏,“記住打倒敵人之後,往腦袋上補一槍,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我明白。”
接過槍,他突然感覺到格外沉重。
準備工作就緒,並沒有立即出發,歌丘隻說了一個字,“等!”,然後像決戰前的武士一樣坐在漆黑的客廳裏。
即將到來的戰鬥讓令令坐臥不寧,他想給自己倒杯酒冷靜一下,結果失手打翻了杯子,於是手忙腳亂地收拾起來,這時鬥花走了進來。
“姐夫。”
“怎麼?”
“緊張嗎?”
“你看我像不緊張的樣子嗎?”
“誰都有第一次啦!”鬥花大咧咧地拍拍他的肩膀,“其實也沒什麼啦,不要把那些人當人看就好了,我們是去除害蟲,你會對蟑螂下不了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