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玖嵐顯然並沒有看到什麼小孩,這也屬於正常情況,而我更在意的卻是旅館女老板,當我提到小孩的時候,她的臉上明顯有了一個快速的表情變化,她的嘴角向下撇了一下,那代表了厭惡。
我沒去管二樓跟我搭話的那個小孩,而是直接走到旅館女老板麵前道:“冒昧問一下,你有孩子嗎?”
那厭惡隻是匆匆一瞬,這時她已經恢複了之前的從容、優雅,她微笑著搖了搖頭說:“我沒有孩子。”
“是沒生?還是出了什麼意外?我是說……”
“我明白的,確實出了一些事。”女老板淡定地點了下頭,說:“我丈夫之前離過婚,他有一個女兒,不過那孩子有先天性的血液疾病,是絕症,5歲時就……她真的很可憐,如果她現在還活著的話,應該有14歲了。”
九年!
“所以,她是在你先生去世之後的第二年死的?”我問。
“是的。這有什麼問題嗎?”女老板反問。
“那我就直說了。你並不喜歡這個小女孩,或者說你恨她,恨不得她早點死,所以你丈夫去世之後,你根本沒想過要照顧她。”
“我丈夫的家人也是這樣認為的,很多人都覺得我是個狠心的女人。我承認,我確實恨那孩子,因為她讓我失去了我最愛的男人。我丈夫本身體質就弱,為了給那孩子治病,我丈夫做了三次骨髓移植,這把他的身體徹底搞垮了,是她害死了我的丈夫!”
說到這,女老板緩了一口氣,然後繼續用微笑麵對著我說:“不過我在照顧她,我盡了一位後母的所有義務,甚至比她的親生母親做得都好,因為她是我丈夫的女兒,我丈夫用自己的命換來她的命,所以無論我多恨她,我都會好好照顧她,對於她的死,我隻能說我也無能為力,但我問心無愧。”
我盯著這女人的眼睛,她也沒有任何畏懼地回望著我,眼神中透著堅決。
“好吧。”我衝她點了下頭,“我信你。那女孩叫什麼名字?”
“她叫李薇,小名叫薇薇。”女老板回答說。
“她是不是總穿一件白連衣裙,紮一個短馬尾辮。”我簡單描述了一下我看到的那個女孩。
“是的。她還在這旅館裏嗎?”女老板用力挑著眉問我,像是努力要做出驚訝的表情來,可是她的麵部變化太過僵硬了,這種偽裝是騙不過我的——她早就知道那女孩的亡魂還在旅館裏。
不過我並沒有拆穿她,而是順著她的意點頭說:“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她應該是在的,她剛才在二樓,問我要不要跟她玩藏貓貓。”
“她很喜歡玩藏貓貓的。其實也是我想著照看旅館,也沒有太多時間陪她,而且她不能做太劇烈的運動,所以我就讓她藏起來,然後我再用很長很長時間來找她。”
“她去世的時候應該沒在醫院吧?”
“沒,醫生說她的情況已經沒有必要住院了。我也希望她能在自己最喜歡的地方度過最後一段時光。”
“她的房間還保留著嗎?”我繼續問。
“留著呢,在三樓,你們要看的話,我可以帶你們過去。”說著,她便要往樓梯那邊走。
我連忙擺手說:“不用麻煩了,我自己過去看就好,本來我也打算在三樓轉一圈的。”說完,我便直接轉身奔樓梯快步走過去,女老板並沒有追過來。
到了二樓,我在走廊裏掃了一眼,但並沒有看到那女孩。我又繼續上到三樓,走廊裏依舊空空蕩蕩。
“薇薇,你在哪呢?藏好了嗎?”我在三樓喊了一聲,雖然我的聲音並不大,但旅館裏非常空曠安靜,估計在一樓的人都可以清楚地聽到我在說什麼。
“藏……好……了!”一個小女孩拉著長音回應了我一句。
旅館裏的回音很嚴重,我很難分辨聲音的準確來向,隻是模糊地感覺到她並不在樓下,好像就在三樓這裏。
“我來找你了!”我又喊了一聲,然後便沿著走廊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找起。
整個三樓隻有一個人入住,也隻有這一扇門我始終敲不開。我把所有的房間都看過了,最後回來這邊準備用萬能鑰匙了,結果還沒等我把鑰匙放進鎖眼裏,門竟然開了,一個留著髒兮兮長頭發的年輕人探出了頭,並用十分厭惡的眼神盯著我看。
我朝著屋裏掃了一眼,並沒有看到小女孩,隻看到桌上放著一台很舊的筆記本電腦,一把吉他,一個大號的耳麥,一遝紙質的樂譜,另外還有十幾罐紅牛,以及疊了老高的方便麵桶。貌似這年輕人是個鬱鬱不得誌的音樂人,為了找靈感跑到這山裏搞創作。
我並不擅長應對這類人,不過還是試著問了句:“你在這住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