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落的過程非常的短暫,因為在我脖子上拴著的鎖鏈並沒有被扯斷,在我的兩隻腳幾乎觸碰到那渦旋的時候,我脖子上的鎖鏈突然嘩啦一聲繃緊了,我也瞬間被勒得喘不過氣來。
在身體的自我保護機能停止向四肢供血之前,我趕緊將兩隻手抬起來抓住頭上的鎖鏈,然後用力將身體向上提,避免被鎖鏈勒死。但時間一長,我的力氣早晚還是會耗盡,到時候我依然會被鎖鏈活活勒死。
我抬頭向上看了眼,鎖鏈的另一端就抓在那巨人的手裏。他的塊頭雖然大,但眼神裏完全看不出任何的意識,那完全是一個巨大的、聽人擺布的傀儡。
“萬靈的主啊,請享用你的子民為你送上的罪孽吧,阿門!”蔥哥又開始說話了,而隨著他的聲音,那巨人也將手中的鏈子向下放鬆了一截,我的兩隻腳終於沒入了渦旋之中。
霎時間,無數的亡魂出現在了我的周圍,它們用幹枯的雙手抓住我的兩腿,並用力向上攀爬著,一張張好似骷髏一樣的臉孔饑渴地望著我,嘴巴一張一合的,散亂的牙齒發出嘎巴嘎巴的碰撞聲。
亡魂是不該有重量的,但此時我卻感到一股無法抗衡的巨大力量,這股力量正在不斷將我向渦旋深處拽。我的雙手逐漸堅持不住開始向下滑,拴在我脖子上的鎖鏈也再次被一點點拉直。
我試著喚出混沌替我解圍——剛剛被吊在外麵的時候我沒敢把它亮出來,我擔心那些獄警會因為我的這一舉動而朝我開槍,可現在這種情況下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但是混沌並沒有像平常那樣應我的召喚而現身,就像窮奇和燭龍一樣,它也跟我玩起了失蹤。
怎麼辦?
現在該怎麼辦?!
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那股向下拽的力量猛然間增大了,我的雙臂已經達到極限了,隨著最後這一股力道,我徹底脫了手,鎖鏈立刻將我的脖子緊緊勒住,我眼前的世界也隨之變得模糊起來。
我還想要繼續掙紮一下,可越來越嚴重的缺氧也使我的手腳完全不聽使喚。但就在我借著最後一絲模糊的意識望向腳下那些亡魂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這不就是我剛剛一直在找的鬼嗎?
鬼道咒是以鬼養靈,剛剛我發動鬼道咒而沒能喚出鬼氣,很有可能是因為所有的鬼氣一出現就被這渦旋吸進去了!
想到這,我立刻在心裏默念出了鬼道咒的簡咒,咒語一念完,圍繞在腿上的那些惡靈亡魂瞬間散開了,一直將我向下拽的那股力量也隨之消失不見。來自死亡的壓力沒有了,可是窮奇卻沒有因為鬼道咒的生效而做出任何反應,鎖鏈依然緊緊地勒住我的脖子。
而就在我的意識徹底變得模糊的同時,突然我的雙臂感被一股外力抬了起來。不過我的兩手並沒有去抓脖子上的鎖鏈,因為這股力量直接將我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鎖鏈的壓力消失了,空氣一下子衝進了我的肺葉,我的意識也再次清醒起來。與此同時我也聽到了一聲虎嘯,緊接著虎爺從我頭頂俯衝了下來,並借著鬼道咒的作用附在了我的身上。
我順勢開啟了眉心煞,整個身體也一下子變得無比輕快。這時我才注意到,那作用在我雙臂上的外力原來是幾十隻大號的黑色蜘蛛。這些蜘蛛緊緊地抓著我肩膀、手臂,一根根蛛絲一直延伸到巨人的頭頂。
我抬左手抓了一下手臂上的蛛絲,然後借力向上猛一躥,一下子便躍到了巨人的頭頂。
“沒想到你居然會被這種小角色逼到這田地,這讓我說什麼好呢?”黑狼站在那巨人的頭頂嘻皮笑臉地看著我笑道,在他的手裏正緊緊攥著那一把蜘蛛絲。
“你怎麼會在這兒?”我驚訝地問道。
“這個還是待會兒再說吧,麻煩雖然小,但還是得解決一下。”黑狼邊說邊朝著教堂講經台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蔥哥站在講台那裏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憤怒地指著我們這邊大喊道:“他們這是對主的褻瀆,抓住他們,殺了他們!”
他的話音剛落,在教堂裏麵的那些犯人、獄警全都站了起來,緊接著每個人的後背都高高地隆起,然後身體進一步脹大。最後滿屋子的犯人都變成了魁梧的三角腦袋,而那些獄警則搖身一變成了身穿納粹軍服、頭戴防毒麵具的怪人。
原來這才是凶犯的真身——在監獄裏的每個人都是凶手,但每個人也都是受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