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雲城走在路上。
小路崎嶇不平,月光灑在石子小路上也映在他的臉上。
風吹過,吹起了他飄揚的頭發,他雙目斜斜看到自己揚起的發鬢竟已有了白發。
他長長舒了一口氣,雙手輕輕撫摸著路旁的欄杆柱子。
這條路他已經走了上千次,從沒有一次是這種越走越惆悵,越走越恐懼的心情。
他忽然發現自己老了,真的老了。
人都會變老。他心裏忽然很想這麼安慰自己,但卻找不到任何理由。
月光映在他的臉上,那如刀刻的麵容,無一絲瑕疵,那黝黑莊嚴霸道的麵容不禁讓人自矮三分,足已使人仰視肅穆。
侯雲城忽然負手而立,輕聲說道:“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寒窗上前一步,恭敬且不卑不亢說道:“侯爺一點都不老,侯爺隻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侯雲城道:“你已跟了我多少年了?”
寒窗道:“不多不少,至今已有十年。”
侯雲城不禁歎道:“是啊,一轉眼都已十年了。想當初你跟我的時候隻是個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子,而今已成為江南第一高手,無論做人做事都是那麼的自信。”
寒窗道:“有城主在,我哪敢稱什麼江南第一高手。”
侯雲城道:“我一直想不通,你做事自信這可以解釋,為什麼做人還那麼自信?”
侯雲城做人已經不在自信了,所以他才會這麼問,隔十年前,五年前他根本不會說出這麼幼稚的事。
寒窗當然知道,“因為我從沒有敗過。”
侯雲城道:“一次都沒?”
寒窗道:“一次都沒,我可以敗,但卻決不能敗給自己。”
侯雲城不語,他雙手微微抬起忍不住搓了搓自己莊嚴肅穆的麵容,轉而忽然立起。
就像是一座石雕,那衣袖無風自動,頭頂天,腳踏地。他雙手負起,月光在灑在他的臉上已看不見疲勞和蒼老。
他的內心已沒有了任何恐懼,有的隻有自信和光彩。
侯雲城即使現在死去也足夠光彩風光,他赤手打天下,二十歲便入江湖,二十一歲已經成為一幫之主,二十八歲更是把煙雨樓發展成江南第一大幫。
他現在已有三十歲。
這裏的一木一草,一石一磚都是他用鮮血換來的,他從不知道什麼是恐懼。
侯雲城喃喃默念道:“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能不憶江南?”
寒窗默默不語,他對眼前如同銅像的男人充滿了崇敬。
侯雲城道:“漢川下了一步好棋呀,這步棋真的讓我侯某人隻有招架之力無還手之功呀。”
寒窗道:“城主不敢全力接戰是因為在顧忌大理的段拓天?”
侯雲城道:“段拓天是個人才呀,哪裏有縫子他便從哪裏插。現在大理段氏在江湖也是如日中天呀,自從段拓天學的了六脈神劍便全力開疆擴土,招兵買馬。在加上六脈神劍在江湖的神威,還真有大量的人士湧了進來投靠了他。”
寒窗道:“其實能入城主隻眼的也就一個星宿海,星宿海投靠了大理段氏確實讓段拓天的大理城發生了飛至性的變化。”
侯雲城道:“現在我們煙雨樓要放棄雲南所有的地盤,都讓給段拓天。”
寒窗身子一震,不敢相信的看著侯雲城道:“城主確信要放棄所有的嗎?那是我們花了倆年的時間,喪失了數百名兄弟換來的,那裏全是我們兄弟的血呀。”
侯雲城左手而負,右手緊緊握拳道:“放棄,全部都要放棄。總有一天我們要拿回十倍的領土,我相信不會讓你們等的太久。”
寒窗道:“那壯族的土地呢?”
侯雲城沉吟道:“段拓天擴展,我們就收縮。我才不信段拓天是個笨蛋,他才不會擴展到壯族呢。”
寒窗道:“土地大了也就分散了他們的勢力,尤其對他們現在新興的勢力,內部因素還不太穩定。如果力量凝聚不到一塊確實是災難性的傷害。”
侯雲城道:“你說下個月我和少帥的對決有幾分勝算?”
寒窗道:“至少七分。”
侯雲城狂笑道:“頂多六成,少帥已經學習了井中八法,寇仲已經把井中八法悉數教給了他。他現在已經是出神入化的境界,否則漢川也不可能隻派他自己來煙雨城來做客切磋武功。漢川沒有別的意思,一是向我們示威,二是讓我們放棄楊公寶藏。三就是讓少帥抱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心給我們看,即使楊公寶藏裏真有邪帝舍利又能怎樣?即使楊公寶藏裏真有上千萬的黃金武器又能怎樣?
我讓給漢川又有何妨?為了一個楊公寶藏,到時候江湖肯定有上千萬人,上百個幫派前來爭奪,漢川的嶺南也會損失不小,他不會占到太大的便宜。所以這次我就按他的意思送給他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