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他眼前一黑金星直冒,行走多年,隻有他騙人,卻沒想到今天被一個少年騙了。
流年不利啊,段老板長嘶一聲,吐血倒地!
當夜,駱鎮哀嚎一片!
夜風腥臭,江水轟鳴。
風千華定定的站在溶江畔,看著腳下如惡龍咆哮一般的水勢,不斷越過脆弱的堤壩拍打上她的袍角,一個下午的時間,水勢已經蔓延到了膝蓋,泥沙混合著威勢滔天的水浪,刮的她腿腳生疼。
“端木大人,咱們快回去吧!”徐司丞努力給她撐著傘,使勁兒吼出的聲音,在洪水轟鳴中斷斷續續。
雨絲冰冷,透過蓑衣灌進領子裏,她一動不動,鳳眸定定注視岸堤邊將土填充,再分工擔挑麻袋送到堤壩下,圍著堤壩不斷將沙包壘起的百姓,他們瘦骨嶙峋然,將大半個身子泡在翻騰的浪裏,飄飄搖搖。
“大人……大人……”
“大人快回去吧,這裏太危險了!”
徐司丞身後跟著十幾名杭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本是去城門口迎接禦史,打著跟朝中新貴混個臉熟的念頭,誰知道這禦史簡直有毛病,進了城不去他們設下的接風宴,反倒要求來這洪水泛濫的溶江邊。
這裏有什麼好看,除了賤民就是死人。
風千華沒去在意身後一行人各色嘴臉,唇角微抿滿麵的冷凝,就在此時,江堤上有不少百姓朝另一側圍了過去,看不清麵色,但依舊能感覺到每個人神情悲慟,有陣陣痛苦透過巨大的浪聲傳了過來。
風千華終於開口,說了來江堤上後的第一句話:“怎麼回事?”
徐司丞正要回話,身後有想要露臉的人,立刻搶先開了口:“回大人,估計撈上來死人了,沒事。”
“沒事?”風千華嗓音淡淡聽不出喜怒。
“是啊大人,每次洪水總會死上不少人,反正真正去抗洪的也都是些賤民,沒什麼損失。平時江麵浪濤太大,不管死多少人轉瞬就被壓入了江底,估計這會兒有漂上來的了。時常會這樣的,沒事的大人。”
那人說著,語氣不以為然,在他們眼裏,一群賤民而已,不足憐惜!
風千華轉過身,蓑衣下的鳳眸中殺氣猙獰,背對著那不知掩埋了多少屍骨的溶江,也背對著莫大的悲哀彙聚成的嘶吼痛哭,一步一步,走入夜色。
溶江穿過整個杭城,直通黃海,說是杭城人的母親河一點不為過,但就是這個母親,每一年的這個時節,都會用她最凶殘的一麵,吞殺著自己的子民……
下午她穿城而過,所見皆是滿麵蒼夷,沒過膝蓋的混若泥漿的洪水中,動物的屍體若浮萍一樣漂浮在上麵,甚至還有未來得及打撈的百姓屍體,發著腐腥的臭味,也傳達著陣陣悲涼……
堤壩必然要修,可是救災的銀響依舊是毫無頭緒,隻能以最原始的辦法,盡量堵住那個碩大的缺口,再想辦法泄洪排水。
知府衙門裏,劉知府搓著手滿麵惶恐,心裏更是忐忑不安,見風千華進來,立刻規矩的立在一邊,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