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隻如初見。
那時姐姐還在,如果她一直在,該多好。
虞心緩緩閉上了雙眼,攔住了即將湧出的淚水。
“主子,何公子到了。”紙鷂回來了。
虞心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睜開眼時,看見鏡中的那人有著黑白分明的雙眼,哪有半點傷心的痕跡。
“進來吧。”
何應文見過虞心四次,第一次她笑容慵懶氣勢淩厲,居高臨下地說“求一個丫鬟,還不如求本郡主”;第二次她雙眼瘋狂嗜血,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鬼那樣殘暴地剝了他的衣裳,用指甲戳他,用刀片劃他,用語言折辱他,踐踏他,恐嚇他;第三次她無悲無喜,任由他劃傷了她,嘴裏卻說著讓他求死不能的話;第四次她穿著中衣沒有半分禮義廉恥可講沒有半點道理可言,將他從床上抖了下去。
這是第五次了。
虞心端坐在那裏,著一身綠短襖,黃綢裙,裙擺鋪了一地,上麵繡著一枝栩栩如生的寒梅,人比花嬌。
何應文從沒想過朝陽郡主也能給他“溫柔”的印象,他以為朝陽郡主終其一生都會穿鮮豔如血的紅衣紅裙,他甚至想過連她的遺言都是死後要穿紅衣裳。
虞心見何應文站在那裏不退也不前,儼然一個呆子,挑著笑問他:“沒見過美人?”
此話一出便暴露了本性,哪裏有溫柔的姑娘說這麼輕浮的話來的,還是對一個男子。
何應文當真是在虞心之前從未見過有女子如此不知羞的自誇的,雖然對方是美,可那又如何?不甘心虞心得意,何應文仰著頭說:“哪有美人?”
虞心卻沒再理會何應文,而是問了紙鷂,“馬車備好了?”
“回郡主的話,已經告訴管家了,現在應該備好了,丫頭們也過去準備著了。”
“嗯,現在等用過膳就走罷。”
“你吃過沒?”虞心突然對何應文說。
何應文當然沒吃,一夜沒睡的他好不容易在書房睡了,結果沒睡多久就被郡主府的丫鬟們吵醒,被她們一頓折騰後又在書房睡了回籠覺,沒睡夠就被叫了來,用什麼膳,早就氣飽了。
“用過飯了。”
何應文不想陪虞心吃飯。
“甚好,本郡主也沒叫準備你的。”虞心不甚在意地說。
何應文:“……”他真想不明白這位郡主叫他來是做什麼的,看她吃飯麼?
“一會兒你陪本郡主出去,有用得著你的地方,你聽話的話本郡主就大發慈悲讓你回家去見你家人一麵,若是不聽話……”
“你想怎麼用我?”何應文皺起了眉頭,他不覺得這位風評甚差的郡主能拿他做什麼正經事,帶了他出去丟大臉才最有可能,別到時他沒被朝陽郡主折磨死,反而因丟臉丟大羞死了。
虞心被何應文的態度惹得不耐煩起啦,對方不想讓她好過,她也不是心善之輩,就故意刺他:“你還能有什麼用處,你說本郡主想怎麼用你?”
此話聽得紙鷂麵色一變,莫說當事人何應文,這裏可不止他和虞心,還有丫鬟在,這個郡主就這麼不要臉麼,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可不是,這不還要把他帶出去,難道,難道她真要在光天化日之下,當著別人的麵對他動用私刑?
還是那樣曖昧得像調情一樣的惡趣味?
“嘔。”何應文吐了。
虞心嫌棄地移開了目光,她曉得自己怎麼對這個人沒印象了,這麼經不得折騰,上一世估計沒來得及給她留什麼印象就尋死了,那時候的她可沒心思管這些。
等傳膳的兩個丫鬟回來,虞心也沒那個心吃蛋羹,讓紙鷂提著食盒便動身出門。
還沒走出門的虞心被何應文拉住,虞心不想理會這個剛嘔吐的人,甩手往前走,何應文現在那點力氣不經甩,不過手剛被甩開另一隻就趕緊補了空檔,繼續揪著虞心的衣袖不放。
虞心無奈地轉身看向何應文,等著他有什麼話說。
“你別這樣,算我求你了。”除了這句話,何應文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硬要說的話,恐怕隻有遺言了,那時管朝陽說多少威脅的話,他都顧不了了。
虞心挑起了秀眉,嘴角扯起了一抹弧度,滿滿的都是得意,“服軟了?”
何應文苦笑,他能不服軟麼。
“那就聽話,留你還有些用,至少現在不會逼死你。”
“你想讓我做什麼?”
何應文再問,虞心卻不說話了,隻見她轉了身往外走了去,何應文想拉住她問個徹底,虞心似乎有察覺,並沒有給他機會。
讓她走罷,不記得帶上我最好。何應文想。
旁邊未動的紙鷂看穿了何應文的想法,覺得可惜,又覺得無奈,歎了一聲,說道:“何公子,走罷。”
何應文無奈地看向這位麵露憐憫卻不會伸出援手的丫鬟,真是無力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