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京城防衛的嚴密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皇帝下了死命令,就算把京城翻個底掉,也要把藏匿其中的刺客給找出來。
當日船艙甲板上遺留了隴西顧氏的腰牌,皇上盛怒,勒令顧氏於半月之內查清真相,否則將按律重處。
京城之中,處處透著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
城外南山之上,沈慕清對著一塊墓碑發呆,父親與大哥俱不在京城,家裏隻有一個年邁的祖母,年幼的妹妹,和已經扛著扛不動的重擔和自己較勁的三哥,這件事她不知道和誰說,她不知道顧颺到底是怎麼打算的,她甚至不敢想接下來的事情會在溪山沈氏掀起怎樣的風波,而自己的家人是否能在這樣的風波中安然無恙。
“二哥,你素來最聰明了,如果你在,你打算怎麼辦呢?”一聲悠悠的歎息在夕陽中散去,繚繞著山中的霧氣,微涼。
“我要是你,就去找年齡最大的人商量商量,年紀大經曆的事情多,有了那麼多的人生閱曆,還有什麼事能瞞過那雙眼呢。”
乍一聞聲,沈慕清下意識的轉頭去看,卻險些被迷暈了眼,來人隻罩了一身青衫,是最普通的那種儒裳,可穿在他身上偏生出一種與眾不同的嚴謹和文雅,皮膚白而晶瑩如玉,眸色清又透著沉靜,負手立在那,便已入畫。
原來世上真有芝蘭玉樹般的公子,青衫難掩風華,這氣度隻有曆經百年世家,幾代的沉澱,才養的出來。
隻是,他是何人呢。
“在下,喬十三。”未拱手也未抱拳,卻不覺失禮,麵色清冷,眸色淡淡,卻覺得些許親近。
沈慕清怔忪著,年紀最大的人,太爺爺嗎,可溪山遙遠,就算快馬加急,一來一回怕是時間也不夠的。在京中的,祖母嗎?
等她回過神來,人已不見,沈四四處看了看,連那喬十三的一絲蹤跡也無,若不是那印象太過深刻,她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回到沈府已經入夜,祖母還沒睡,在聽丫頭讀書,看到沈慕清過來,便露出和藹慈祥的笑容。
在沈慕清的印象裏,祖母一直是這樣和藹的,慈祥的,萬事不爭不搶不管,心寬仁厚,和和氣氣。
沈慕清猶豫了片刻,還是將顧颺的那句話告訴了祖母。
向來展眉的老太太這一次似乎真的遇到了難題,皺著眉思考了良久,沈四也不敢打攪,安靜的陪在一旁。
夜色漸深,沈慕清正想勸祖母先睡,祖母卻摸了摸她的頭發,長歎了一聲說道:“這件事,什麼都不用做,就由著他們去吧。”
什麼都不做?他們?什麼都不做沈家不會被連累嗎,他們是指顧颺?和誰呢。沈慕清更懵了。
最後,沈慕清被祖母攆回了房間休息,丫頭也去外間睡了。暗夜之中隻有一點燭火在風中搖擺,似是隨時都能熄滅,卻又頑強的生生不息。
老太太從抽屜裏拿出一封信,那是沈灝離京之前留下的。老太太的眉又鎖上了,信中字是熟悉的筆記,內容卻難免讓人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