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雲階抵達南宋之前,具體說來,是在抵達南宋時期大金王朝統治下的馬鬐山之前,在被那個驍勇悍婦追逼到鷹鷂子嘴懸崖之上、且用甘甜的乳汁憤怒澆灌之下,曾有那麼一瞬間,感覺時空意識隱約模糊了一模糊,也就由此記不清事發當天是哪一天了,隻記得那時節大約在秋天。
石雲階這最初隱約模糊的感覺裏,當然不知道自己夢幻一躍,竟然就跌落在了南宋的馬鬐山。
當時,身處鷹鷂子嘴懸崖之上,遭受洶湧奶水噴灑之時,石雲階本人一息神智尚存,卻也似乎一如既往地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遊曳徘徊在二十一世紀的人類文明社會,但那個無名山村少年卻在南宋馬鬐山一場血腥屠殺裏,被一匹黑色的駿馬抬腿一蹄子,差點踩扁了小腦袋瓜兒。
或許那悍婦的奶水也有一種醍醐灌頂的神奇功能,石雲階雙眼被奶水噴射得睜不開,但額頭卻在她甘甜乳汁的沐浴下,仿佛呼啦打開了傳說中的一窟窿天目。
石雲階就是在那一瞬間,依稀感覺是用自己額頭上一窟窿天目,依稀看見了鷹鷂子嘴下一條古老的山路,看見這條山路蜿蜒在馬鬐山的一條大峽穀裏,與一條大河並行。甚至都感覺看見這條峽穀山路在鷹姑山下拐個彎兒,並在這個彎兒裏留下了一個村子。村子很小,零星十幾戶人家。石雲階覺著這村子是如此的熟悉而陌生,並認為,這村子的人們多以打獵砍柴采草藥為生,過得多是懸崖峭壁之上行走的日子。
這個小山村也太古老了,古老得夢幻一般不真實。
突然間,峽穀山路上塵土飛揚,旋風一般疾馳而來一隊騎兵,約摸三二十騎,馬背上的騎兵全都身背弓箭腰佩短刀手握長槍,一看便知此乃小股精銳鐵騎。
這一隊騎兵飛至鷹姑山下那個小村,村裏立即便有大火燃燒,濃煙滾滾,村人四散奔逃,但有飛馬追上奔逃的人,趕盡殺絕,那馬上刀影霍霍,馬下人頭紛紛滾落塵埃,還有箭簇飛來,甚至都射穿孩童的後背前胸。
這慘案就這樣隨著這一隊精銳騎兵的倏忽而來,瞬間發生。
而騎兵屠村之前,那個山村無名少年正在村後一座山上揮刀砍柴。
這少年十四五歲的樣子,一身白色粗布短衣,腰間紮著黑色粗布腰帶,顯得非常的幹練利索。他手上揮刀砍柴,腳下卻是龍行虎步,這等奇異步伐顯然也是有意而為之,這少年是在砍柴,也是把砍柴作為練功,不僅僅隻是習練揮刀砍柴的本事,沒準兒是把刀下的每一根幹柴當成了誰的腦袋以及軀幹四肢的。驟然之間刀光閃閃,不見木屑紛飛,但見一折一折的幹柴齊嶄嶄落地,每一節幹柴都仿佛輕舞飛揚的的樣子,緩緩落地。
砍柴少年不遠處,有一中年漢子不時彎腰揮鋤采藥,不時直起腰身看一眼少年,眼裏滿是讚許的神色,好一派慈祥。
小河繞過樹林,彎彎繞繞流向山下小村,有個姑娘剛在河邊洗完衣裳,還順便洗了頭發,任濕漉漉的長發如黑綢緞子一樣搭在胸前後背上。她是有意走過來,衝了林中砍柴的小子,扭了腰身走向村裏。姑娘風擺楊柳到村頭了,又故作不經意地再向砍柴小子這邊看一眼,還微微一笑,那明眸皓齒閃亮的是對未來無限美好的憧憬。
這是個懷春的大姑娘。
這是絕對恬美恬靜的世外桃源田園日子。
而就在大姑娘對那砍柴小子再看一眼的時候,那一隊騎兵突襲而至,村裏霎時濃煙滾滾,卷裹著凝重的血色慘霧。
砍柴小子見狀,持刀飛身就往村裏衝,卻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也不管他雞蛋碰石頭,隻是不顧一切地往村裏衝。
卻被那個中年人飛步追上,背後一把攔腰抱住。
這中年漢子是要拽著少年往大山深處逃跑,但少年拚力掙紮,中年漢子倒也拽他不動。
這少年卻是好大的力氣。
中年人也是急了,冷不防狠狠一別腿,就把這少年撂倒在地,然後緊緊抱了,一起翻滾下山穀。
其時,那個大姑娘恰被兩個滿臉淫笑的騎兵追趕進了這道山穀。
其中一個騎兵直接從馬背上飛身撲下,一下就將姑娘撲倒,另一個騎兵隨即下馬靠上來,一起獰笑著摁住姑娘,撕扯了姑娘身上的衣裳丟到空中,飄落地上。姑娘極度驚恐,都喊不出聲,隻本能拚命掙紮,裸露的身子一會兒便被荊棘亂石刺戳的鮮血淋漓。
一個騎兵無視姑娘身下的荊棘亂石,死死壓在了姑娘身上。
姑娘終於發出一聲尖利的慘叫,一聲未了,人也隨之昏死過去,或者就此氣絕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