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記得自己被汽車撞飛的那一瞬間,身體裏的神經器官清晰地傳來撕心裂肺的絞痛,接著便結結實實摔落在地上,胸腔中一股熱血不受控製的從口鼻中噴薄而出。林越心裏明白,這不像玩碰碰車那麼簡單,五髒六腑的顫抖明顯傳來受損嚴重的強烈訊號,是真的要命。
趴在地上想動動不了,那一刻他多麼想像個超人一樣,若無其事地爬起來,瀟灑地拍拍屁股上的灰塵,再輕輕地走,不帶走一片雲彩,讓圍觀的看客們膛目結舌去吧。
現實是殘酷的,就在林越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模糊地看到從肇事的車上下來一個滿麵通紅,頂著個啤酒肚,走起路來一搖三晃的人。林越徹底地出離地憤怒了,“圈圈那個叉叉!天殺的,酒後駕駛者無良!沒有小JJ!fukeyoumother…”林越罵完在這世間的最後一句髒話後,悲憤又不甘地閉上了眼睛。
雖然虛弱但又很明顯的心跳和呼吸,讓匍匐在地不敢睜眼的林越驚喜非常,“難道我沒死!?啊哈哈…”林越極力平複自己內心裏的激動和興奮,小心翼翼地睜開了眼睛。
“….這是哪?我不是應該在醫院的病床上嗎?不是應該有美麗溫柔的護士妹妹給量體溫的?爸媽呢,自己兒子出了車禍,怎麼不見來陪護的?”林越騰地從地上坐了起來,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呆住了。
明月當空照,繁星點點,柔和的月光像水銀一般傾撒而下。林越借助著月光四處張望,發現自己坐在一條蜿蜒的土道上,身旁是蔥蔥鬱鬱的雜草,張牙舞爪的灌木叢,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樹林和高聳的山峰。一閃一閃的螢火蟲散飛在草叢中,在叢林的枝葉間與星月爭輝,半空中隨著聲聲嘶鳴疾飛而過的蝙蝠又或者是其他什麼飛禽,樹林裏草叢裏老鼠又或是野兔發出的稀稀疏疏的聲音,貓頭鷹依托黑暗停留在樹幹上,閃著綠光的眼睛四處搜索著獵物。這一切,讓林越猛不停地揉眼睛,還給了自己兩耳光。
沒有高樓林立,沒有車水馬龍,沒有燈紅酒綠,甚至沒有人。這不是醫院,沒有可愛溫柔的小護士,沒有關愛自己的父母;這不是柏油路,這都不能說是路,可是林越還是決定順著這小道走下去,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會在這裏?他無暇去思量和考慮了,他餓得前胸貼後背,隻希望能盡快找到吃的,哪怕是一碗粥。林越暗暗慶幸的是,車禍中的傷痛此刻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
林越艱難的走在這叢山間的崎嶇小道上,在月光下拖著孤單的背影。這道路仿佛沒有盡頭,往往在認為越過麵前的山腳便是平原了,可是山後麵還是山。“沒有平原,你給個湖泊也好呀,老天你就這樣玩我!”林越無奈極了,邁著沉重的步伐,又饑又渴耷拉著腦袋順著路走。
“哇…呀呀..”就在林越順著小道要穿過左右兩座山之時,從兩座山腳的灌木叢中竄出幾個哇嗚大叫的身影,奔著林越撲來。
林越著實嚇了一跳,扭頭就想逃命,可哪還有力氣提腳狂奔啊,心想:完了,完了,沒被車撞死,卻碰上野人土著了,這吃的沒找著,自己就要被這野人土著抓了去燉了,命怎麼就這麼苦!認命吧,唉。
林越認定碰上食人部落了,跑也是死,不跑也是死,幹脆就戰戰兢兢地在原地閉上了眼睛,隻盼望這土著野人能給個痛快,讓自己免受火烹之苦。
“呔!那廝,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前方一聲洪亮的聲音把絕望的林越感動得是熱淚盈眶啊,是的,是感動沒錯。沒想到呀,沒想到,不是食人族,不是野人土著,而是土匪強盜,林越心裏那個激動啊,自己要找的不就是人嘛,土匪強盜也是人啊,有人就有吃的有喝的,天不亡我!
林越激動的睜開雙眼,借著月光運足目力看去,站在自己麵前不遠,把自己圍在中間的確實是人,好幾個人,隻是因為夜色太暗,看不清麵目和衣著,要不是看見他們手裏反射著道道寒光的刀和斧子,林越都恨不得衝上去給他們一個熱情的擁抱。
林越定了定神,臉上掛起了自認為親切而富有感染力的微笑,暗想:既然是在山裏,那這一定就是山區了,山裏人一般都是熱情好客爽朗大方的,隻要自己好好說,這吃的就有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