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8章 蛇呀蛇!眼鏡蛇(1)(1 / 3)

驛碼頭的風波,一時間成了街弄子議論的中心。人們都把矛頭指向了龍永久。說是他見死不救,才釀成了人命。龍永久卻不以為然。在浦陽鎮上,隻要是劉、張兩家出了事,他就高興。當年,那對狗男女“打瓜金”,讓他在人前抬不起頭,一想起心裏就有氣。那天的出事,是因為他的醉酒。而灌醉他的人,正是張家窨子的野種和他的林家老表。長疤子還說,他親眼得見野種和那騷貨在天井裏悄聲兒過話。明擺著,那對狗男女的勾當就是在那野種的撮合之下完成的。龍永久越想越想越慪氣,認定那野種就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他暗下決心,要把那野種搞得臭烘烘,要把張家窨子戳個稀巴爛。可就是找不到由頭,想不出辦法。真是老天有眼,由頭終於出現。長疤子無意之中發現的驚天秘密,便是絕好的由頭。他終於可以讓張家窨子臭不可聞,讓那野種在張家窨子無立足之地,讓那婆娘在浦陽鎮上無臉見人。他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去完成這一切。隻有這樣,他才能報一箭之仇,解心頭之恨。

這天是八月十六日,剛剛過了中秋節。四更早朝,他便起了床。他摸著黑出了浦陽鎮,走上了通往鳳凰的那條官道。他此行的目的地是鐵門檻。浦陽鎮到鐵門檻,來回八十裏,沿途的麻石路全是騎坡過界。他畢竟是奔六十歲的人了,走路已不如從前麻利。天不亮動身,既不為人所知,又可以趁涼快趕路,早去早回。夜空星月輝映,把麻石鋪砌的官道照耀得清晰如白晝。他加快腳步行走。路過麻家寨,天亮才不久。到達鐵門檻時,也才是早飯過後。

吃過早飯,白狗和婆娘帶著他們的兩個伢崽,回嶽家給老丈人拜壽去了。這天,火兒沒得香火,徒弟坤兒閑著沒事,上山砍柴去了。屋裏就隻留下阿春和火兒娘兒倆。第二天,黑羊溪有約好的一堂儺願。火兒上了樓,去準備衝儺時需要用的文疏表章。阿春來到堂屋裏,坐在矮板凳上剁起豬草來。

“請問,這裏是火兒老司的屋啵?”龍永久來到大門邊,輕聲兒發問。

“是的。”阿春說著,連忙放下豬草刀,起身打招呼:“是哪路的客人?來找火兒做哪樣?”

“火兒師傅的老熟人,從浦陽鎮上來。有一堂儺願,來請師傅舍駕。”龍永久說著,把長手巾兜著的兩個斧頭包,放在了桌子上:“嘿嘿!一點小意思。”

“快請坐。你來就來嘛!還這樣客氣做哪樣?”阿春說著,給龍永久篩了一杯浸涼水,然後向樓上喊叫:“火兒,來香火客了。”

火兒跟著下樓,見是龍永久,說:“龍爺,有哪樣貴事,搭個信來就是,你大老遠的舍駕親自登門,火兒可是擔當不起啊!”

火兒曾經和師父一起,到龍家還過儺願。他對於龍永久,是有了解的。那一年,“元隆”的木排在埡角洄被砍了吊排纜子,爹爹幸免遇難,回到浦陽鎮,卻在三府衙門冤裏冤枉挨了一頓板子。鎮上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是龍永久做的手腳,可就是抓不到他的把柄。此人開的鴉片館,害得幾多的人家妻離子散。他這樣老遠跑到鐵門檻來,而且還帶了禮性,絕對不隻是來請他去還儺願,一定還有其它哪樣事情。

“還儺願嘛!我就隻相信龍法勝的壇門。如今你師父過世,接得下腳的,就隻有火兒師傅你一人了。”龍永久說著討好賣乖的話。

“龍爺快莫這樣講,火兒年紀輕,師父過世得太早,老人家的許多道藝,火兒都還沒有學得。”火兒也和他說起客套。

“我是好多年沒到鐵門檻來了。這地勢果然險要。”龍永久話鋒一轉,說起了另外一個話題。

“是啊!仗著地勢險要,鐵門檻也就有了另外的出產。”火兒的話語中,充滿著無奈。

龍永久關切地說:“有的人喜歡一篙子打死一船人,我就不是這樣。鐵門檻是有另外的出產,可你一屋人就從來不沾邊,隻不過有的時候,有理也是講不清的,褲襠裏的黃泥巴,不是屎也是屎。若是依了我,你這屋人應該找個機會,離開這裏,搬到浦陽鎮上去。你有一身的道藝,一年到頭,香火通行。你到鎮上去安個家,有人來請你去行香火,也就方便得多了。比方說我吧!也就不必老遠地爬上這鐵門檻了。”

“搬到浦陽鎮上,那當然好。隻是講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火兒說。

“不難!我包你不難。我包你會風風光光搬下去,快快活活在浦陽鎮上過日子。”龍永久拍著胸脯說。

火兒說:“龍爺,我們莫扯遠了,那都是沒得落途的事,還是先說說幾時去你屋還儺願吧!”

“莫忙,莫忙。那不過是三言兩語就談妥的事。我們倆爺兒難得有機會在一起,先聊聊天,講講心裏話。”龍永久顯得十分貼心、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