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華扒拉著粗茬子飯,這現代的大米都是經過改良的,這古代且不說稻米改沒改良,她用餘光偷眼打量著這個她未來的家,家徒四壁,便是這種混著雜糧的粗茬子粥也算是病號待遇了。
別看剛才木老頭子對人橫眉立目,現在卻是和藹可親,“丫頭,慢點,沒人跟你搶……”拄著棍子的他費力地蹲了下來,本來就是個精瘦枯幹的老頭,一笑滿臉的褶子,但卻是一種發自心底的愛護。兩世為人,劉華打心底一暖。
一個淡淡的微笑,扯著有些僵硬的嘴角,她的眼睛還是有些呆滯,但是仿佛有那麼一簇單薄的光,從原本漆黑了無生氣的眸子中一點點滲透出來。對於她來說,這並沒有什麼。人家許以真心,我回以真誠。
但是木老頭子卻是一愣,吃驚地瞪著劉華,把劉華看得有些發毛。所謂做賊心虛,自己也算是盜用人家身體了,難道自己露出了什麼破綻,讓人家看出來了?剛剛那壯嬸還說什麼道士啊,禍害的,別去找什麼人來收自己了。
劉華打小就沒幹過什麼壞事,這方麵的心理素質還需要鍛煉,這一想,本來好不容易擠出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劉華心中猜想,此時自己的表情當真是比拉屎都難看。
“丫頭——”卻不想,愣住的木老頭突然仿佛回過味兒一般,撒手把拐杖一撇,雙手搖著劉華的肩膀,“你——你再笑一個,你會笑了?老天——華先生啊,你快醒醒吧,你閨女會笑了,你等到這一天了。”
這話當真說的劉華此時當真是苦笑不得了,瘦弱的小身板被那木老頭搖著,手一軟,瓷碗啪嚓一聲落到了地上,這一聲響,也算是砸開了她來到古代後的生活。
古代是個什麼樣子?沒有電視裏的亭台樓閣,沒有小說裏的綾羅綢緞,也沒有那兩個不靠譜的死神許諾的什麼美男榮華。劉華捧著碗呆呆站在雙眼緊閉的華大郎床前,木老爺子剛剛太過激動,緊接著似乎身子就不好了,臨走前拄著拐杖,囑咐她守在她爹床前不要亂跑。
這個家裏,連個像樣的擺設都沒有,更別說鏡子什麼的,劉華攤開手,又握緊,這是一雙纖細的女孩雙手,細細的手腕,骨節分明的手指,透過單薄的皮膚可以隱約看到那有點發青的毛細血管。
拉扯了一下搭在肩頭有些發黃的辮子,看來這個身體的主人不常曬太陽,還有些營養不良。劉華歎了口氣,身上的粗布衣服寬大並不合體,像是一個口袋把瘦小的她裝了起來,看來也是用成人衣服改的。雖然是新換的,但是衣服卻是皺皺的,還有汙漬在上麵,看來這個華大郎作為一個大男人並不善於操持家。
劉華坐在小凳子上,換了個姿勢,看著昏迷著的華大郎,這個姿勢突然讓她想起自己小時候,支著個小板凳坐在葡萄藤下看父親讀書的場景。
床上的男人,也是一身粗布衣裳,麵皮是白淨的,緊閉著雙眼。她的手是不是有點像他呢,細長蒼白,看他的手,便知道不是經常做農活。對了,剛剛的村人都叫他華先生,那他在古代至少是個讀書人了。可是——劉華打量著簡陋的屋子,破敗的椅子,還有灰突突的床圍,還有門外堆著的雜草垛子,這可不像一個讀書人家該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