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示?”聽到這話,莫雲裳本打算離開的身子頓住了,她轉過身盯著依然跪在地上不敢起的一群人,那群人也一樣瞪著眼盯著她,那目光中帶著驚恐、害怕、傷心和絕望,還有那麼一絲絲的僥幸與期許——或許那條件她們能拿出呢?
“你們想留下來無非是為了活命,那麼條件自然簡單,隻需拿出與你們性命等價的東西來換便成。”莫雲裳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們,這群人,特別是這八個丫鬟,按照她們說的是昨日才買來的,那麼與她們的性命等價的東西又是什麼呢?家人?還是財富?抑或是她猜想不到的東西,也不知道這群小姑娘被賣來當奴婢,會不會對自己的家人心存怨恨的?
果然,那十人聽得莫雲裳的話,疑惑地愣在了原地,一個個轉頭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有些不明白莫雲裳的所指。
與她們性命等價的能是什麼?她們不過這世上最底層的人民,銀錢還是權勢?若是家中還有那麼一點兒錢權,她們又何苦被人賣來賣去,整天看人眼色過活。除了一條命,這都還不完全屬於自己,她們還有什麼東西?
看她們一臉茫然,莫雲裳裂開嘴笑了,笑容很美,讓十人眼睛都看直了去,可那笑容卻又太殘酷,讓十人本就驚慌失措又害怕的心更加沒底。
“我知道,要錢,你們沒有,權勢?更不消提,到底什麼才是與你們性命等價的東西呢?你們一定很疑問吧。”莫雲裳笑容更甚,她抬起一隻手撫上了自己的下巴,緩緩將眾人心底的疑問道了出來,“你們若是想不到,我這倒是有一個法子。我會為你們每人準備一份毒藥,當然,這份毒藥毒性很強,腸穿肚爛那都是小事,可這藥發作卻很緩慢,通常是半個月毒發一次,每次毒發前隻需吃下一顆緩解毒性的藥丸就沒問題。這份毒藥你們可以選擇自己吃,也可以讓自己最親近的人來吃。隻要你們真心向我,我自然不會讓你們出事,若是三年後我及笄時你們還在我身側伺候,我定然會為你們解毒。”
莫雲裳一席話說得非常輕巧,就像平日裏打招呼時問你吃沒有吃飯那麼簡單,畢竟她也親身經曆過,這會兒不過是換換角色罷了,可一眾人卻煞白了臉龐——吞下毒藥意味著什麼?主子高興還好,可若要主子一不高興呢?再或是主子有事不在又多耽擱了幾日,那她們豈不是要白白送了性命?
“小姐……還……還有別的選擇嗎?”一個老婆子顫著聲音問道,不論是讓她自己或是自己最親近疼愛的人吃那毒藥,她都不願意啊!
“別的選擇?有啊,隻要你拿出的條件讓我覺得夠值你的命了,我自然不會再讓你們吞那毒藥。”莫雲裳眨眨眼,說得慢條斯理,倏爾又想到之前在樹林裏,自己差點被人要了小命的事。她死了可沒那麼簡單,祁睿肚子裏還裝著子母蠱的母蟲呢,現如今她雖然邁出了一大步,可也越發覺得自己的命有時候根本不能受自己掌控。當年是實屬無奈,現如今過了好幾年了,祁祥和祁睿是怎樣的人她看得很清楚,所以她更不能讓祁睿因為自己而喪命。所以,莫雲裳二話不說,留下那一院子或驚愕或害怕的人,風一般地衝回了自己的房間,扒開書架上的小抽屜,將一個綠色小瓶拿了出來。
拔開瓶塞聞了聞,又轉頭看了一眼站在院中樹下,皺著眉頭朝她看來的祁祥,莫雲裳抿了抿唇,轉過頭又扒拉開書架上的一排書,在書後麵的牆上敲開一個小小的暗格,把暗格中放著的黑色瓷瓶拿了出來,將一切複原後才朝門外走去。
她先是走到祁祥麵前,將那綠色的小瓶遞到他麵前。祁祥接了瓶子,虐有些嫌惡,畢竟他從方才莫雲裳那一席話中想起了自己兒子體內的蠱蟲,又有些奇怪,為啥要把藥瓶子給他?莫非是讓他去給那些人分發毒藥?想到這,他本就皺緊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一張臉繃得莫雲裳看著都難受。
“祁叔,這瓶子裏麵不是毒藥,我也不會讓你去給她們發毒藥的。”莫雲裳咳了一聲,自動忽略了他那糾結的表情,“那瓶子裏是解小睿體內母蟲的,我現在活動範圍雖然大了些,可事情也越來越多,萬一有一天……”
“你……”祁祥本以為她在報仇之前都不會給祁睿解蠱,卻沒想到今天能拿到解藥,不過他自然不會傻到去問為什麼,隻小心將瓶子收進自己的袖中,這才朝莫雲裳抱了一拳:“放心吧,連小姐,你說的事我會放在心上的。”
“那就多謝祁叔了。”莫雲裳笑了笑,“你今晚就回家吧,盡早讓小睿將解藥吃下去,不過那藥隻起到一個引出母蟲的作用,所以吞下這顆藥丸你還得讓小睿喝上兩大口烈酒,這才算完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