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莫雲裳如往常一樣一大早起床收拾完畢,然後去院中,由祁祥看著練武。這才練到一半,就見平日裏不到教課時間不出門的俞夫子緩緩開了門,然後抬步朝兩人走去。
俞夫子本是非常不樂意在這時候去招人的,說來他雖有一身本事,人卻相當沒有抱負,要不是他乃丞相心腹之一,丞相又許他每日隻教習一個半時辰,其餘時間皆由他自己安排,他是壓根不願管這麼多閑事。可一想到兩日前丞相派人來尋了自己,又從丞相口中得知這位“千金大小姐”作出的何等出格的事,再得知今日她要去詩會,哪怕再不願意,他此刻也得出門來,想著占用莫雲裳練武的時間,美曰其名臨時補拙,免得詩會上丟了臉麵。
莫雲裳覺得今日太陽肯定是從西方升起來的。
她這位平日裏懶得比大家閨秀還要大家閨秀的夫子今日竟然害怕自己丟臉,早起給她補課來了。
這位俞夫子,丞相既然能將他放在藏龍院中,定然是丞相的心腹之一,且深得丞相信任。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在第一天上課時就明明白白地給莫雲裳講清楚了這樣一段話。
“我上課,課程皆從午休後開始,每次課程一個半時辰,每個點我隻講解一次,多半由你自學,我會布置作業,但隻批不改,你若是個有悟性的,自然能學的一身本事,若是個蠢的,也不必讓我費心思教習了。”
這話的意思就是每天早上他要睡懶覺,起不了床,所以每天上午都沒他的事,他的課程從中午吃過午飯午休後才開始,基本上也就是每天下午兩三點時開始上課,當天課程在三個小時內講完,講不完也得下課,每個知識點他隻說一次,絕不說第二次,他每天還會布置作業,這作業他倒是會檢查正確與否,可不管正確還是錯誤,他都不會說為什麼正確,或是再解釋解釋錯在哪裏,他俞柏填學識不亞於宮中太子太傅,若莫雲裳是個聰明的,自然能從他身上學到許多東西,若是個呆蠢不靠譜的,那學與不學又有什麼差別,他也懶得再費那個心思去教課了。
俞夫子是說到做到的,所以對於這位俞夫子,莫雲裳是相當的無語。
若自己真是個小孩兒,就由這俞柏填來教,不給她教得對自己的人生失望才怪。哪怕是神童,就這樣的教法,也得給那神童的稱號教沒。
可還好她不是,那小小的身子裏裝的是成年人的靈魂,對於俞夫子講的東西,莫雲裳隻有最起初覺得甚為晦澀,好在勤能補拙,又有仇萬峰可以詢問,因此,通過她不斷的努力,倒是跟上了俞夫子的步伐,俞夫子自然是相當滿意這個學生的,想想以往多少官家老爺夫人想把孩子送來由他教習,可教了沒多久那些孩子就一個個死氣沉沉,再也不願來上課,他自然是不覺得自己的教法有什麼問題,完全就是那群的小少爺小小姐們生性愚笨,又不思進取,才會跟不上自己的步伐。所以從那之後,也幾乎再沒人找他授課,他倒也樂得清閑,後來丞相卻讓他出山去教一個小女孩,他本著以往的教習方法,想著這小女孩兒估計沒多久也會像那些小孩兒一樣哭鬧著不想再上他的課,他便又可以悠閑自在的生活了,可沒想到這小女孩兒竟然真的跟上了他的步伐,而且做得比他想的好了不少。
所以,對於這個叫做連千鶴的小丫頭,俞夫子還是比較關注的,可莫雲裳卻覺得相當的蛋疼。
她就覺得這俞夫子就是個細嘴茶壺,肚子裏有一堆好貨,卻隻能慢慢地倒出來,而且如果他心裏一旦有什麼疙瘩,那就甭倒了,直接在壺嘴那卡死。
不過,俞夫子既然願意教,莫雲裳也不會擺臉色將人堵回去,便朝祁祥使了個眼色,然後放下手中的軟劍,和俞夫子一齊朝著藏龍院的小書房去了。
坐定後,俞夫子就前幾日莫雲裳發生的幾件事簡單地跟她說了一下,然後讓莫雲裳自己來評論做法,莫雲裳自然不會好好回答,也就揣著明白裝糊塗,拿迷茫無解的眼神盯著他。
“唉……我自問是個豁達不羈的人,對於凡塵俗世和名利錢財也不甚上心,可我不上心,卻不代表你能這樣。你作為相府千金,待人接物乃是大家閨秀所必備的,可前幾****的表現著實讓人吃驚不已,我本以為這兩****能思索一番,可眼下見得,你卻是絲毫未放進心裏,再這樣下去,千鶴你必會遭人恥笑。”俞夫子說著,歎了口氣。
莫雲裳自然是撇了撇嘴,這待人接物這般簡單的東西,俞夫子你雖每日隻和我相處三個小時,可我的聰慧是你親自承認的,你這會兒可是明顯地睜著眼說瞎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