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茂公轉頭看向齊傲,發現他一直都冷冰冰地坐在那裏,麵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仿佛大家爭論的事與他無關一樣。不禁心中微歎,這小子的城府越來越深了,任何時候都摸不著他的心思了,他對莫芊芊到底幾分真幾分假,還是另有什麼圖謀?
當年讓齊傲領兵打仗,一個原因的確是需要人才,另一個原因也是借此說服佘姬不殺他。但萬萬沒有想到,齊傲會有如此大能耐,竟然做到了今天的成就。從情感上來講,他的確不想殺齊傲,畢竟他是大哥留下的唯一血脈,他不是天生的帝王,與大哥齊茂楨在窮苦中相依長大,感情是真切存在的,但是齊傲對他的恨令他感到心神難安。
他隻想讓齊傲在他的手掌心裏活著,卻萬萬沒有料到一切脫離了他的掌控,齊傲對他的威脅越來越大,他不得不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設法轄製他。雖然齊傲從未表露過什麼,還全心全意地替他打下了大半個江山,但他就是知道他恨他,他從沒有真心地臣服過他。
他知道,齊傲在等一個機會,隻要機會一到,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摘了他的腦袋。
收回眼神,齊茂公微微一笑:“哈哈哈……左相嚴重了。”
“皇上,藐視皇權乃是大罪,此時若一味姑息,日後定有效仿者,到時皇上的威嚴何在?我大齊社稷可還能穩?臣恭請皇上嚴辦武田一黨,以儆效尤!”肖正義越說越激動。
“臣等恭請皇上嚴辦武田一黨!”平日裏依附於肖正義的一眾文官們紛紛跪地附和。
“這……”齊茂公有些為難。他很清楚,齊傲在軍中的威望甚高,若動齊傲必寒軍心,這也是他一直顧慮的問題。武田等人敬重齊傲也不並是有返意,人心所向而已,此時若動了武田等人,就等於是打了齊傲的臉,也定會寒了軍心。可是,肖正義等人雖然是出於唇亡齒寒的考慮,但絕對是忠心護主的,也不能太不給麵子,此刻肖正義等人將事情做到了這個份上,他雖為帝王卻也騎虎難下。
莫芊芊自然看得明白,偷偷地看了齊傲一眼,發現他還穩如泰山,冷漠依舊,對上她的眼神時微微挑了挑眉毛,似有一點笑意。莫芊芊惶恐,趕緊低下了頭。心下腹誹,真佩服丫的,百官逼宮打他的臉,他居然還這麼沉得住氣。
整個校場靜得隻剩下風聲。
“哈哈哈……左相大人,你這是要逼宮嗎?”眾人緊張沉默之際,一個渾厚冰冷的聲音響起。
莫芊芊抬眼望去,說話的人四十歲上下,藏青色華服,略有胡須,眉目清秀,正氣凜然,氣息渾厚,應是武將出身。從裝束和座位來看,地位尊崇。
“侯爺息怒,下官不敢,下官隻是為江山社稷著想,規範禮儀教化,自古有言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所以禮不可越規矩不可廢之。”左相畢恭畢敬地回話。
莫芊芊略一思索,可斷定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當朝武安侯,亦是當年七星寨的七寨主蕭遠。
當朝隻有兩位侯爺,武安侯和忠義侯。武安侯即是蕭遠,武安寓意為以武安邦。自七星寨起,蕭遠一直跟隨齊茂公走南闖北,爭打天下,立下了許多功勞,現在依然有兵權在手,兵力主要分部在江南一帶。忠義侯名喚楊昭,是當年七星寨的三寨主,因當年七星寨與雲城一役雙腿殘廢,終日靠輪椅行走,一身武功自此再無用武之地。不過此人善計謀,在建國與治國大業上出了不少的良策,亦算有功之臣,但並無實權。
武安侯與忠義侯都是當朝皇帝的結義兄弟,更為國家立下了汗馬功勞,又有侯爵加身,地位相當尊崇,百官之首的左相也要敬上三分。
望著凜然而坐的武安侯蕭遠,莫芊芊內心升起一股感激之意,正是這個結義七叔的掩護,她與爹爹才有這些年的安穩生活。
“哼,既然為江山社稷著想,左相大人何故要輕言摘了為我大齊拋頭顱灑熱血有功將士的腦袋?可是要寒了我三軍將士的心麼?”武安侯的語言依然不急不緩不輕不重,但在座的人都知道,侯爺生氣了。
“下官不敢。”左相肖正義開始緊張不安。武安侯說話,皇帝也會給三分麵子。
“哼,不敢?那你率百官跪地逼迫皇上下旨意欲何為啊?”
“這……下官……下官……”肖正義緊張得說不出話。
“哼,怎麼說不出話了?傲王千歲十多年來征戰四方,拋頭顱灑熱血,為平定天下屢建奇功,終日為國盡忠,至今尚不曾娶一妻一妾,膝下更無一兒半女,試問左相大人你幾妻幾妾,幾兒幾女?傲王千歲在戰場為國拚命的時候,左相大人又在做什麼?”
“……”肖正義的額頭開始冒汗。
“傲王睿智神勇,平定天下,解救萬民於水火,天下百姓自發稱頌其為戰神,三軍將士更是視其為軍魂,受景仰乃是人心所向,左相大人你能封得了天下悠悠之口嗎?”
“……”肖正義緊張地用袖子抹了抹額頭。
“我大齊建國並無多少年頭,國基尚且不穩,一切都在複興之中,左相大人動輒斬殺有功之臣,是要壞我大齊根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