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何代何人的主張,自牟墨林的孫子輩往後八輩人姓名的依次“範”——“宗、澤、衍、世、祖、德、榮、昌”。於是,牟墨林的六個孫子便有了宗植、宗樸、宗夔、宗彝、宗榘、宗梅的名字。他們是牟氏莊園的第七代主人。

此際的牟氏家族擁有土地六萬畝,成為莊園的“搖錢樹”。他們靠繼續增加置地和地租斂財。由於購置土地的難度相對加大,加之牟氏家族的經濟政治地位的日漸鞏固,以至他們的創富手段日漸“卑下”,有時甚至強行掠奪。莊園地冊中曾記載:清代嘉慶至光緒初年,莊園處於發展壯大時期,收取的地租一般在畝產量的四成左右。到莊園呈現衰亡後期,地租一般在畝產量的五成或六成。佃農辛勞一年,所剩無幾,難以糊口。遇上歉年,遭遇更慘。民國十二年,河口村三代佃戶的於進財,因積年欠租,大年三十被抽地封門。失去棲身之地的於進財,隻好搬到婁家村落戶。

此時,牟氏家族在棲霞境內有153個佃戶村。每村都設有莊頭一名,佃農稱其為“二地主”。莊頭忠於地主,地主又以優裕的經濟利益收買其心,使其死心塌地地為東家效力。莊頭享有數畝地免租報酬。他們負責全莊戶的土地、山嵐、房屋管理,有權頂租地的畝數、租額和糧色,決定長租減租、收租、糶糧等。牟氏還收買不少管差的人,被佃戶們罵作“狗腿子”(包括莊頭和賬先生)。為進一步收買他們,收租糶糧是允許他們“一石按九鬥糶,餘者歸個人所得”。如此以來,“狗腿子”們就更加猖狂榨取佃農地租。

每到夏秋季節,由賬房先生帶領的收租隊伍騾馬成群,浩浩蕩蕩,分赴一個個佃戶村收取地租。佃戶村的莊頭則穿著長袍馬褂,翻著賬本,打著算盤,在賬桌前裹糧坐甲,盛氣淩人指使“二狗腿子”們檢查糧食幹濕成秕。挖糧時,“二狗腿子”往往在裝滿糧食的木鬥上猛踢兩腳,糧食立即下沉一層。然後再添滿糧食,用刮板一刮,多餘的糧食就落入莊頭的私囊。他們對租糧糧色要求甚嚴,專收上風頭籽粒飽滿的糧食。佃農隻能忍辱偷生。否則,便會被抽地封門。

在創辦和發展工商業方麵,牟墨林的六孫比起前輩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從傳統意義上講,早期牟氏家族的財富再多,也隻是個農村的土財主。因為這個家族不僅長期居住在農村,而且一直從事單一的農業經營。到十九世紀六十年代,清政府進行洋務運動,興辦了一批近代工業。在此刺激之下,民族資本主義產生,中國民族資產階級登上曆史舞台。甲午戰爭後,清政府允許民間辦廠,民族資本主義得到發展。辛亥革命推翻了兩千多年的封建帝製,為民族資本主義的發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當曆史邁入上世紀之初時,民族資本主義的初芽在棲霞萌動。牟氏家族在經營土地的同時,就開始了大範圍的工商業經營。他們除了繼續經營油坊外,新上工商經營項目,擁有油坊、雜貨店、藥房、錢莊、當鋪、繅絲坊、粉坊、花邊莊等。生意最隆盛之時,總計二十七處店鋪。

這不僅使牟氏莊園增加了財富來源渠道,鞏固和保持了膠東首富的地位,而且為牟氏“土財主”的身份塗抹上資本家的光暈。同時,也進一步拓寬了牟氏家族的活動半徑。莊園的第七代主人們,總體上是把莊園推向最鼎盛的時代。

最早開辦工商業的是“寶善堂”和“日新堂”。他們一家擁有“北悅心亭”,一家擁有“南悅心亭”,便利用南北悅心亭的沿街房開辦工商業。如寶善堂開辦的“恒和”雜貨店、“保和堂”藥房、“日生德”錢莊和“永增祥”繅絲坊等。日新堂開辦了“湧來順”雜貨鋪、“裕商”繅絲坊等。

從民國十一二年開始,牟宗樸和牟宗榘率先投資金融產品經營,開始籌辦“日生德”和“湧來順”錢莊,為獨資組織。除辦理存款、貸款業務外,還可發莊票銀錢票(每張紙票麵值一吊錢,相當於一百個銅子,一千個銅錢),經當時的縣商會核查批準蓋章後,限量向社會發行,憑票兌換貨幣,以取代使用攜帶不方便的銅錢。兩個錢莊共發行一吊文紙幣五萬吊。由於牟家擁有天文數字龐大的家產,票子信用高,因而發行的票子能夠長期在社會上流通使用。牟家以發行紙票而迅速獲得高贏利,積累起大量的資本金,並再用以發展工商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