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薄霍地起身,一個箭步過去,抬起右掌,就要將她斃於掌下,紀芙緩緩閉上雙目,隻待一死,卻見那隻大手竟遲遲未落下,她抬起眼,隻見令狐薄一臉錯愕地望著門口,她轉頭望去,冷笑一聲,卻原來是何清君正站在門外。
令狐薄右手緩緩垂下,怔怔望著門外的女子,竟不知該說什麼。
何清君依舊穿著那套髒衣,杏目因為睡眠不足,布滿血絲。她徐徐跨進門檻,掃了一眼站立不穩的紀芙,彎身撿起地上的休書,道:“休書?白夫人……哦,不,紀大小姐,你也成了下堂婦了嗎?”
紀芙獰笑不語。
令狐薄眸底閃過一絲緊張,緊緊注視她:“你幾時來的?”
何清君看他一眼,未答,反而道:“千歲大老爺,我想跟紀大小姐單獨說幾句話。”
令狐薄怔住,半晌,澀然開口道:“清君,你三天未睡,先回去休息……想知道什麼,等睡飽了,本王跟你說……”
何清君依然不答,靜靜看著他,良久,令狐薄突然咬牙:“你適才聽到了什麼?”
何清君搖頭,反問:“攝政王希望屬下聽到什麼?”
令狐薄隻覺心一沉,雖然她平時在人前也會正經稱他攝政王,但是此時此刻,聽到她一本正經的稱他一聲攝政王,竟覺得極為刺耳,心也不由得涼了一半,既使已經結發錦袋,難道仍然留不下她的心麼?
他凝視她好一會兒,卻見她眼底平靜無波,又不像是知道什麼的樣子,不由得糾結矛盾,問了一句:“清君,什麼事不能讓本王聽?”那語氣竟帶著幾分哀求。
何清君卻忽視心底的酸楚,硬起心腸點頭,道:“攝政王,屬下隻想跟她單獨說。”
令狐薄袍袖下的手指握起,指節根根泛白,隻覺胸口堵得喘不過氣來,終於咬牙,若是留不住心,他隻得用卑鄙手段留下她的人!沉著臉,拂袖出去。
何清君一直看著他走遠,才緩緩走到門口,將禦書房的門關上,苦笑一聲,她從前絕想不到,有這麼一日,會踏進禦書房,並將禦書房的現任主人趕出去。
轉身,看向紀芙,紀芙不甘示弱地瞪著她,兩人就那麼瞪視了好一會兒。何清君才道:“紀芙,我和柳大哥那日……那字條可是你寫的?”
紀芙身子晃了晃,實在是無力了,索性坐到地上,冷笑:“既然知道了還問什麼?”
何清君俏臉蒙上一層陰影:“你果然會模仿他人筆跡!竟模仿得以假亂真,無人能看出破綻!”
紀芙低頭陰笑著,抬眼時,眼裏盡是對她的鄙視:“你想不到的多著呢……我六歲進紀家,一同進紀家的十來個小姑娘都長得極為標致,你當紀紹恒為何會獨獨將我收為女兒?便是因為他發現我不論模仿誰的筆跡都可以假亂真,無人分得出……你知道那十來個小女娃最後都去了哪裏嗎?她們都成了大魏的名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