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回憶胞兄田辛甫(1 / 3)

□田辛茹/口述陳獻德/整理

1985年5月3日下午,我懷著極其悲痛的心情,在石家莊市殯儀館,向胞兄田辛甫的遺體告別。他雖然離開了我們,與世長辭,但他一生勤奮作畫,精心育人,為我省美術事業嘔心瀝血的精神,卻令人永不忘懷。

我家在河北省大名縣樊河道村,幾輩子務農。祖父田體讓是個前清秀才。父親弟兄四個,大伯田玠、父親田坷、三叔田璐、四叔田埗。我弟兄三個,大哥辛甫、二哥孝一、我是老三。我父親會畫戲劇人物,每年春節總畫些畫糊成燈籠,到集市上賣。四叔擅畫花鳥。由於家庭熏陶,大哥從小就喜歡畫畫。

他從小聰明、勤勞、好學。十來歲時,除上學念書外,放學後總是幫家裏幹零活。割草喂牛,踏遍田野,尋遍百草,每天割幾十斤草,從不喊累。回家後,其他孩子總湊在一起玩耍,可他一頭鑽到我家小草屋,在一張破舊小地桌上,坐個草墩畫畫。草屋、地桌、草墩,像磁鐵一樣吸引著他。不管春夏秋冬,從不輕易離開。夏天汗水洗麵,蚊叮蟲咬,他毫不在意。冬天腳凍僵,手打顫,也不忍離去。有一回,我們為了逗他出來玩,把他研好的墨水潑在紙上,目的是不讓他再畫。誰知他借著我們潑下的墨水,在紙上又畫了起來。學畫畫,他像中了“邪”,入了“迷”,有時連飯都忘了吃。別人都叫他“畫迷”。

在父輩指教下,功夫不負有心人。他開始學畫的是人物,如包公、武鬆等,後又學畫花草,如蘆葦、南瓜。他心細手巧,畫啥像啥,鄉親們都不住地誇獎。後來他考取省立第七師範學校,跟白壽章老師學畫畫。在白老師精心指教下,他如饑似渴地學習,學會了繪畫基礎知識,提高了繪畫技能。

參加革命後,在抗日戰爭、解放戰爭的艱苦歲月裏,他整天東奔西跑,到處打遊擊,很少在家住。那時他身背鋼板、鋼筆、繪畫工具,隨機關輾轉農村,與農民一起堅持鬥爭。別人工作他工作,別人行軍他行軍,但一停下來,別人休息,他就作畫。他利用繪畫一技之長,不知勞苦地畫宣傳畫、連環畫。在環境相當艱苦、條件相當簡陋、力量相當薄弱的情況下,他創辦了《冀南畫報》,總計出版23期。

他的畫服從革命戰爭需要,發揮了極大戰鬥作用,在當時有很大影響。由於他不間斷地苦練,繪畫技術也有了顯著提高,在我省已有了一定威望。

新中國成立後,他擔任全省美術戰線領導工作,先後創辦《河北畫報》《河北美術》等畫刊。在繁忙工作中,他沒有居官自滿,仍擠時間辛勤作畫。家人有時勸他,工作那麼繁忙、勞累,還畫它幹啥?他說:“美術是一門藝術科學,不懂科學的人,怎能領導好科學工作呢?”盡管別人都誇他繪畫技藝高超,但他從不滿足於自己的繪畫,對每幅畫總是反複斟酌,不停地改進。

1955年他已45歲,為了向藝術更高境界攀登,他不慕官位,不享安逸生活,毅然離職到中央美術學院進修。在三年學習中,他受齊白石、李苦禪諸名家熏陶和指點,虛心學習,刻苦練習。他將西方畫技,揉和在國畫之中,使他有著田園風味的花鳥畫,更為飽滿、蒼勁。

60年代前期,他一直鑽研探討中國花鳥畫,選題立意,另辟蹊徑,刻意求新。他生在農村,熟悉農村、熱愛農村。總想把常見的農作物和百花野草入畫,如千穀穗、牛舌草、雞冠花、老玉米等,把那些一般人不注意的自然生命,賦以藝術的新意,並激發人們熱愛祖國,熱愛大自然。

“文革”期間,批判他是“白專道路”和“資產階級藝術權威”,使他的身心倍遭摧殘,耽誤了寶貴藝術年華。粉碎“四人幫”後,他煥發了青春,以極大政治熱忱投入創作。他的《勝似春光》《大地回春》《百花齊放》等大幅作品,比前期更老練。特別是《藤蘿》《瓜蔞》《蘆雁》《葫蘆》等,更顯得蒼勁古拙。

離休後,他本應舒舒適適安度晚年,但為了親朋好友及社會需要,他每天仍堅持畫3~5幅畫,從不間斷。晚輩人曾多次勸他:要注意身體,他卻置之不顧。他常說:“人的一生是短暫的,要在晚年好好學習、實踐,努力創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幾十年來,他心不離畫,手不離筆。繪畫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樂趣,是生活中的精神食糧。由於他勤學苦練,辛勤作畫,終於成為著名國畫家。

他一生除自己辛勤作畫外,還為發展我省美術事業、精心培育後人而孜孜不倦地工作。

新中國成立初期,為開展我省美術工作,他領導組織了美術幹部的培訓,先後舉辦三期美術訓練班,每次都親自給學員講課。他還多次組織舉行各種形式的美術展覽,互相交流經驗,推動了我省美術事業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