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回憶胞兄田辛甫(3 / 3)

5月3日下午,省直及來自全省各地的上千人沉痛悼念,很多美術愛好者痛哭失聲,久久不停。

備注:輯入本書時有刪節

□文/田子成

父親辛甫和母親共同生活了六十年(1925年至1985年),曾有六個子女(三男三女),其中有兩個男孩在不滿周歲時就夭折了。母親說,那兩個男孩都很漂亮,雙眼皮兒,高鼻梁。我和三個姐姐長相都像父親,屬單眼皮。而我更是繼承了父母的血脈:父親血型是B,母親血型是0,我的血型是AB型。我小時候身體很弱,但AB型的血脈讓我頑強地活了下來。

父親的木工活兒很好,1972年從北京把十個月的小孫子接到身邊,不僅每天打二斤奶給小孫子喝,還用一些碎木頭為孫子做了一輛很漂亮的小木車,每天推著他買菜、玩耍。那個年代沒有賣玩具的,隻好做了三個小板凳,讓小孫子當馬騎。

父親失去工作機會後,從1972年到1977年,在保定閑住了五年。母親患有高血壓和關節炎後,為給母親治病,買了一輛舊竹子小車,車子有個小鐵輪。母親抱著孫子坐在上麵,父親推著。走在路上,鐵輪軋在地麵上,像過輛坦克那般的響。就這樣推著母親每天去針灸,整整六十天。那個時候沒錢看病,他隻能以畫會友,結交了兩名中醫大夫,看病免費,連吃藥也是免費的。有一位年輕的中醫,後來竟成了知心朋友。繪畫是父親生命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但當時沒錢買紙買筆墨,還是在保定的朋友為他購買了這一切。除了為朋友作畫,自己還用些剩下的碎宣紙畫了百幅花草,叫《百草圖》。2008年我重新裝裱後,在大名籍老板唐思遠先生主辦的“大名人書畫院”展覽過一次,很受歡迎。父親作畫時從不浪費一點紙和墨,比如別人畫國畫,總是涮筆,而他幾乎不涮筆,作完一幅畫,水還是清清的。

“文革”中,由於精神上受到極大刺激,又寫了幾萬字的檢查和申訴材料,父親的右手開始顫抖,用左手托著才能寫字。雖然寫得很慢,但字很工整。作畫時右手卻從不顫抖,這也許是他和畫有緣,天公作美吧。對於養生,父親很不在乎。他的飲食習慣說起來很簡單。飯量比較大,每頓吃半斤之多。比如,兩個自製的大饅頭,一大碗粥。不喜歡吃炒菜,愛吃臭豆腐、醬豆腐和炒鹹菜,這對健康非常不利。1980年夏天我陪他到北京看美展,中午在王府井一家高級飯店吃飯,他隻點了一個涼拚盤,四個饅頭,兩碗湯,花了五塊錢。服務員三次詢問還要什麼炒菜,他說不再要了,服務員隻好搖搖頭離開。

父親自己一輩子沒下過飯館,不會請人吃飯。20世紀80年代省領導到家裏作客,中午要請他們在家裏吃飯,父親給了我兩塊錢,兩塊錢能買什麼呢?我隻好自己拿出十幾元錢,才買了一些像樣的菜。父親不抽煙,不喝酒。河北省委首任第一書記林鐵夫婦來家裏作客,父親看司機吸煙,就把保姆吸的八分錢的拿給他。什麼是名煙,什麼是劣質煙,父親根本沒有概念。這也看出,他的確不諳世事。

從我記事起,我家就沒有團聚過,對兒女的婚姻也沒有過問過,也沒給過什麼禮品。而且春節見他們,兒女們也沒有磕過頭,更沒有為他們過過生日,但我們都以不同的方式去孝敬他們。我們的家,是個非常平凡而實實在在的家庭。父親也從不麻煩兒女。他常去北京看畫展,去時總是帶著二斤燒餅。隻在大女兒家住過一宿,而且第二天就走,很少在女兒家吃飯。

自50年代至80年代,父親的作畫空間很狹窄。三十多平方米的住房,一張不足1.2平方米的桌子,作畫時隻能把墨、顏料、涮筆的盤子和調色盤放到地下。就在這樣的條件下,仍然畫出不少大作。所以我認為,作品的優劣和條件並不成正比,是個人的修養和功力。直到1980年搬入四的住房,創作環境才有所改善,這才有了1方米的作畫空間。二姐給做了一張較大的辦公繪畫工具可以擺放在上麵,他覺得方便多了乎有了“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他就在環境下住了五年,畫了上萬幅畫。

他對我講過這樣一句話:“老百姓養活了所以我要把自己的作品獻給他們。”按他自統計,他幾乎每天從手裏流出三張。我計算下,五年時間他總共獻出5400張。

父親是個慈祥的老人,更是個好人,我地體會到了人們對他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