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努媽媽坐在自家的帳篷前補著一件破了肩的襖子,一陣風刮過,幾粒沙跳到臉上。她抬頭眯了眼望去,半個日頭正被風扯進遠處的沙山裏。阿米努媽媽趕緊低下頭加快動作,一心要在日落前把活做完。
“阿米努媽媽……”一個男人的聲音被風刮進老人的耳朵,阿米努媽媽手下正在忙亂,石針嗦的一下紮出一湧血花。
阿米努媽媽起身看去,不遠處一隊駱駝不緊不慢的走來。一個黝黑幹瘦的男人從頭駝上溜下,露出一口雪白的牙,得意洋洋的踱到阿米努媽媽身前。
“是艾巴小子啊!”阿米努媽媽笑眯眯道。
被稱為“艾巴小子”的中年男人翹了翹胡子不滿道:“阿米努媽媽,我可不是什麼艾巴小子,如今我可是被尊貴的東海國人稱為沙漠之鷹的信使艾巴!”唯恐阿米努媽媽不信,艾巴拍拍身上一個毛絨絨的包道:“這可是東海國鼎鼎有名的大學士蔣遊周大人送給我的禮物。”
阿米努媽媽伸手摸了摸柔軟的皮包,忍住笑道:“原來天朝上國的大人還用我們泊爾茲國獨有的泊爾茲兔做皮包呢!”
信使艾巴立即紅了臉,趕緊把兔皮包打開,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小包。阿米努媽媽一下子被那豔麗的,似乎要泛出水來的紅色晃暈了眼。從未見過的柔軟布料,從未見過的絢麗花紋,從未見過的精致手藝。阿米努媽媽忍不住伸手去摸,艾巴迅速收回手,那亮閃閃的紅色一下子消失在兔皮包的長毛下。
“阿米努媽媽,東海國的水緞寶貴的很,可不是沙漠裏粗糙的手可以摸的。”信使艾巴得意的笑道。
“你這個混小子。”阿米努媽媽伸手在他的頭上拍了一下,信使艾巴立即被打回了艾巴小子。
艾巴歎了口氣,不服氣的想,阿米努媽媽是什麼人,隻是泊爾茲小國的一粒沙子,蔣大人是什麼人,可是東海國的大學士。還是蔣大人有眼力,要不然怎麼會把那麼重要的信交給自己呢。
艾巴在阿米努媽媽跟前沒有得到預期的讚美,垂頭喪氣拉著駱駝準備回自己的帳篷。阿米努媽媽拉住他道:“安處去打獵了,留下吃飯吧。”
艾巴沒了心情,望了望天道:“大風要來了,我要回去看帳篷。”阿米努媽媽留不住,呢喃道:“這幾天的風特別多呢。”
駱駝順著風一溜小跑,風越來越大,沙子劈劈啪啪敲在後背,艾巴把兔皮包小心翼翼塞到前胸口。漫天的沙風裏,對麵一頭駱駝頂著風艱難的迎過來。駱駝上的人蒙著臉,低著頭躲風,一隻空空的袖子在風裏劈劈啪啪的響。艾巴一眼認出那是阿米努媽媽的大兒子安處。五年前安處那隻斷了的胳膊,還是艾巴用從東海國帶回來的藥才止住的血。可憐的安處,要不是為了從野狼嘴裏救弟弟木西變成了獨臂人,怎麼可能快三十了還沒有姑娘肯嫁給他。
想到木西,艾巴一個機靈,隻顧著向阿米努媽媽炫耀東海國的水緞包,居然把正事給忘了。艾巴拍了拍腦袋,忙截過去。兩人在風裏比比劃劃,一起朝著阿米努媽媽的帳篷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