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要宣布們談戀愛了！”
???????孝榆神氣活現聲音就像一隻鴨子搶到了一個蛋那樣張揚根本就是在炫耀、炫耀她終於找到男朋友一樣！織橋一瞬間有把畢畢和孝榆都打扁一人奉送一拳衝動憑什麼說得那麼興高采烈笑得那麼開心？突然之間氣得他自己都難以相信卻又沒有理由發作看著孝榆和畢畢態度親密地站在一起他活到二十六歲沒有這麼氣過突然間頭腦發熱他知自己看不下去再看下去絕對失去理智會動手打人立刻轉身走人
???????一直到走過兩條街他才漸漸冷靜下來望著街邊櫥窗裏自己臉——沒見過這個人有這麼狂亂眼神——完全不像某個什麼事都無所謂做什麼都很成功以至於永遠站在人群中可以頤指氣使隨便指使別人人像隻破遺棄狗！該此方孝榆！他一拳狠狠地砸在街牆上什麼找男朋友——像她那樣笨女人興高采烈地拉著畢畢逛街就是在談戀愛嗎？少騙人了！假假假！假假假假！怎麼可能……
???????拳頭上一陣劇痛他悚然一驚張開五指修長白皙手指上撞出了一片擦傷流出了鮮血看了一眼足足過了半分鍾他才反應過來他明天要做手術弄傷了神經外科醫生手指實在不祥再過了半分鍾外科手術要帶手套——他放下手不再想那麼多抬起頭來才知自己已經走到了城裏那片四年前是鬼屋區四年後更是鬼屋區老建築區眼前不遠就看見一片荒草那是“伸縮自如愛和輕薄假麵”書吧外麵花園自從幾個人畢業以後書吧就關了但在剛剛回來織橋記憶裏它還是當年青春燦爛模樣
???????滿地荒草——書吧裝潢還在門外漫畫海報色彩卻已殘缺不全在風中瑟瑟搖擺他走過去拍了拍那牆壁眼前隱約浮起屋子裏學生滿座放著輕柔音樂孝榆無聊地趴在吧台打盹尤雅站在她身後泡茶碧柔負責端茶遞水而他在地下室裏睡覺日子那時候不覺得是幸福不覺得那是幸福……更多回憶翻翻滾滾突然從不知名地方爭先恐後湧上兩歲孝榆、十二歲孝榆、二十二歲孝榆……他們吵架吵架總是吵架她總是大喊大叫在他身後無論什麼時候都沒有離開她總是追在他身後她幫他挑女朋友邊挑邊笑……最後記憶是她那首千古絕唱難聽得鴨子都想自殺《生如夏花》自從決定去坦桑尼亞就不敢再看她眼睛也許她越快樂他就越恐懼所以最終走了連別都沒有說……那個時候她很難過吧？她以為他和她是最好他偏偏要證明她一點也不重要跑掉了、了很多女朋友誰要她管他那麼多閑事？但是今天……今天終於證明她再也不管了終於她站到別人身邊大聲罵他：“有病啊？”
???????他大概是真有病吧？織橋背靠著牆壁望著天他是徹底有病徹徹底底有病！
???????“織橋！”後麵追來朗兒氣喘籲籲地踩著高跟鞋追到這裏來“為什麼要走？”她溫柔斯文臉上流露著憤怒和不可置信荒唐之感“為什麼要走？他們——她和他談戀愛關什麼事？為什麼要走？不是——不是很討厭她嗎？她不是很煩？該恭喜她終於找到男朋友還是個很好男朋友為什麼要走？走了算什麼？算什麼？”
???????織橋頓了一頓過了一陣終於喃喃地說：“為什麼要走？因為有病！神經病……”
???????“愛她吧？”朗兒淒慘地大叫起來“因為……因為根本就一直都在愛她！從頭到尾都在愛她！從來沒有愛過！”她“啪”一聲把她皮包摔在地下“一直都是代替品一直都是——欠了人來照顧而找來保姆——所以始終不肯和上床！”她什麼話都說了出來“以為是尊重……所以更愛想不到……想不到……”眼淚從她眼裏滾出來她指著他鼻子“是個幼稚到連自己喜歡哪一個女人都搞不清楚蠢蛋！看不起自己愛女人！有病！”
???????織橋驀然抬起頭看著她——朗兒沒在他麵前如此失態過如此狼狽如此滿麵淚痕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牙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不會再回去了！”說完轉身往馬路快步走去
???????織橋笑了一聲沒說什麼也沒有留她他不知是自己隻能笑一聲還是突如其來幽默細胞發作讓他笑了一聲靜靜地看著驟然安靜一個人也沒有街他愛孝榆？是孝榆那個八婆暗戀他吧？明明是她先愛他為什麼每個人都覺得他們兩個無論如何就是要牽扯在一起因為孝榆愛他所以他不愛孝榆就是荒唐、就是對不起她、就是匪夷所思、就是人間怪事？明明是她不好、是她先愛他！他怎麼可能……愛孝榆？她有什麼好？聒噪母鴨子！還是很難看一隻連自知之明都沒有……
???????“咿呀”一聲身後門突然打開織橋驀然抬頭隻見—個人從本應荒涼廢棄屋子裏走了出來看見織橋神色不變冷靜地點了點頭
???????“尤雅？”織橋相當意外一怔之後醒悟剛才和朗兒爭執尤雅肯定聽見了
???????四年不見當年冷靜尊貴男人越發散發成熟穩重魅力有一種昂貴優越感比之輕佻妖嬈織橋更具有男人味尤雅鎖上門簡單地說：“回來看看”
???????“最近怎麼樣？”織橋細細地笑了“好像很成功？聽說去了英國”
???????尤雅不答過了一會兒走下樓梯：“織橋”
???????“嗯哼？”織橋嗬出一氣大白天他卻希望有些白氣可以看見
???????“喝杯酒吧”
???????“行”
???????兩個男人去了酒吧
???????“明天有個手術是吧？”尤雅說手裏持著酒杯看他持杯樣子就知常喝
???????“倒是比還清楚”織橋笑笑
???????“放棄吧”尤雅說
???????“什麼？”織橋怔了一怔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別人勸他不要做手術
???????“放棄吧明天手術”
???????“不明天是一個重要手術”織橋勾著嘴角有些似笑非笑也算有些自嘲“是醫生安排定了手術時間不能改”
???????尤雅沒再說什麼過了一會兒嗬了一氣：“嗬——總是看起來很冷靜”
???????“這句話原封不動還給”織橋喝了一酒
???????“隻是不知怎麼像孝榆那樣”尤雅淡淡地說“有話想也不想直說做不到那樣總是看起來比實際上冷靜和不一樣”說著他也喝了酒
???????“是嗎？也有不冷靜時候？”織橋笑“喂愛過女人嗎？”他深深地吐出一氣“是什麼樣感覺？”
???????“沒有”尤稚淡淡地說“愛過男人”
???????織橋怔了一怔失笑：“開玩笑嗎？”
???????尤雅又喝了酒：“從來不開玩笑”說這話時候他眼神嚴肅也很寂寥就像酒色一樣
???????“真？”織橋開始笑“這還真是新聞是誰？”
???????尤雅不答眼神越發寂寥地望著桌上咖啡色桌布看他眼神會覺得沉寂著許多無法爆發感情以至於比遠古以來彙聚種種風雲更蒼茫
???????“畢畢？”織橋繼續笑他已經有些醉眼帶笑意思“猜得對不對？”
???????尤雅嘴角勾起一點笑有點像冷笑卻有很自嘲風度“噯”他應了一聲尤雅很少應得這麼和氣
???????“躲他躲得比誰都遠”織橋繼續喝酒“隻是隨便說不必那麼快承認”
???????“比幸運”尤雅淡淡地說“愛是個可以愛家夥”
???????“畢畢人也錯沒有同戀歧視也不反對去追他”織橋淡淡無聊地說無聊得有些無力懶懶懨懨“不過他和孝榆在一起了”
???????“他們不是真在一起”尤雅語調冷靜得不像在談論這種事人“孝榆不愛他她愛”
???????“哼……嗯哼……難要收了那八婆好讓畢畢繼續做黃金單身漢？”織橋醉醉地一震然後玩笑“可以直接去追他那有什麼在美國見多了”
???????“不”尤雅酒杯放回桌上“隻是不想讓他很累”
???????“畢畢？那男人深不可測除了孝榆沒人敢把他當做娃娃……”
???????“他愛孝榆為了孝榆他做什麼都可以”尤雅淡淡地說“孝榆愛和孝榆在一起他會很累也很痛苦”
???????織橋一笑：“看來對他真不錯”
???????“孝榆愛愛孝榆——們兩個怎麼樣都好不要連累別人”
???????“……”
???????“就是這樣”尤雅打斷他話推開椅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織橋繼續喝他點酒他那杯酒叫做“死神”還真是不吉利名字
???????孝榆愛愛孝榆——為什麼人人都這麼說？他手抵在額頭上為什麼人人都這麼說？真嗎？也許……真吧？真嗎？真……吧……他雙手都支在額頭上怎麼會愛上這個女人？他愛情不是應該很羅曼克、很高貴、很豪華、很豔麗最好富有傳奇色彩怎麼會這麼窩——愛上了這樣一個女人？
們兩個怎麼樣都好不要連累別人
???????尤雅還真是直接織橋細細地嘲笑深愛著另一個男人男人不見他麵為他鋪墊著一切什麼都不求愛他愛孝榆是什麼？什麼都要愛？不高明到了愛著一個全麵照顧自己女人……連什麼時候開始愛和為什麼愛都想不通……
???????太複雜關係當年同在屋簷下人他醉醉地閉著眼睛眼睫長長地微往上卷那美人風度四年未改隨時隨地都是華麗動人失敗——他現在腦子裏隻有這兩個字愛上孝榆是他完美人生裏最失敗事、最沒品和最落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