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她的笑容,胸口像是有什麼東西堵住一樣難受,偏過頭:“不想笑就別笑,難看死了。”
笑容僵在林依情的臉上,歎了一口氣,低下頭,眼淚落在手掌上:“真是難伺候,難道還希望我哭不成,真不知道我怎麼會喜歡上你的。”不著痕跡地擦幹淚水,抬起頭,推了推他放在桌子上的手:“麻煩你,今天不要給我擺這幅死樣子,我又哪裏惹著你了。”居然給她生氣。
他哼了一聲,用力地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放進嘴裏咀嚼。
她笑了下:“好吃嗎?”
“難吃。”他說著,卻不停地吃菜。
“永遠那麼別扭。”她嗔怪道。
他投過來的眼神仿佛在說:難道你有意見?
她自然讀懂了,嗬嗬地笑了起來,神態神色越發溫柔起來:“真想看看,你沒受傷前的樣子?”
他蹙眉,放下筷子。
她仿佛沒看到似地,又說:“相信一定比現在好相處。”說著嗬嗬地笑了笑:“不過,算了,我愛的就這樣的你,不覺得遺憾。”
“依情。”徐天磊的聲音不免低沉了幾分。
“對不起,忘了不能在你麵前談愛的。不過,就今天,過了今天,我都不會再說。”林依情收起笑容,慢慢說道:“而我,也不會等著你去趕我走,我答應過的,就一定會做到,走出這個大門,即使見麵了,也要當陌生人。”這就是代價,她的賭注,賭了四年,依舊沒讓他動情,不知道是他太癡心,還是她的魅力不夠。
應該都有吧,她想。
他緊蹙眉頭,拒絕心痛,沉默以對。
她舉起杯子:“來,天磊,我們幹一杯,謝謝你給機會陪在你身邊。”
徐天磊沒有舉杯,隻是看著她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她放下杯子,為自己倒酒,再舉杯:“其實,我好像沒有那麼大度,不會嫉妒,不過在這個世界上我想我是除了伯父伯母外,最希望你能幸福的人,所以,徐天磊,你一定要幸福。”淚順著臉頰落在桌麵上,她也不擦,將酒飲盡。
“依情。”他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酒杯:“別再喝了!”
“好啊。”她點頭:“以前讓你聽我的,這次我聽你的,就當打平了,好不好?”她是那麼愛眼前的男人,可卻必須要離開,永遠的不去見他,她本想一直保持微笑,不讓他看見她流淚的樣子,可是她的心真的好痛。
“你說什麼都好。”第一次他順從了她,沒有反駁和擺臉色。
“真的嗎?”她破涕為笑地問他。
“嗯。”他答應。
“那將我做的菜都吃光,好嗎?”她笑著要求。
他點頭,拿起筷子開動起來。
她的目光始終落在他的身上,一點一點的勾勒他的樣貌,想要牢牢記住他的樣子。
一個小時後,林依情盯著他收拾碗筷,看著他將桌子擦幹淨,仿佛也將這四年的痕跡一同擦掉。
她迎上他的目光:“陰天下雨的時候,記得讓林嫂給你擦精油,給你按摩。不要什麼都不說自己挺著。如果實在不舒服,就到醫院去,不然坐輪椅也可以。好了,不要不高興,你坐輪椅也是很帥的。你的胃不好,記得無論再忙也要按時吃飯,不要餓肚子。”見他的臉上臭了起來。垂下眼:“好了,我不說就是了。”
他嗯了一聲:“晚了,收拾收拾,休息吧。”他已經不想再聽,他怕他會挽留,他會心軟,原來她了解他,勝過他自己。
可是他什麼都不能做,因為他心裏麵裝著另外一個女人,他答應過的要給她幸福,他不能食言。
見他轉身,她猛地起身,快走幾步,從他身後將他環住:“等等。”感受到他的僵硬,依然故我:“讓我抱你一下,就一下。”她將臉深深地埋進他的後背,聞著他身上幹爽地氣息,貪戀地不願意放手。
他聞言,並沒有掙脫,隻是默默地站著,感受著身後的她,傳來的溫暖。
良久,她放開手,退了一步,語音平靜無波:“謝謝,天磊,抱歉,我失態了。”
徐天磊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留係一句話:“晚安。”就回房了。
次日清晨,林依情拖著行李,關上徐家的大門,仰頭望了一眼他房間的窗戶,轉身離開。
徐天磊拄著拐杖,透過玻璃望著她孤單的背影,不明白剛剛她向這裏時,他為何要躲,也許,是害怕吧,害怕在她眼中尋找到傷感。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左腿從膝蓋以下空蕩蕩地褲管,想著母親對他說過的話,是啊,為什麼不給自己一次機會!哪怕他永遠無法讓自己的殘缺複原,哪怕他永遠不可能以自己最完美的姿態站在她的麵前。
可起碼,他用了四年的時間,能夠穩穩地站在她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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