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曼抬起頭顱,露出一段潔白的脖子,宛若一隻高貴的白天鵝,在淡淡地俯視紅塵,她微笑道:“曼誌在天下,心中自有丘壑。君之後院不過牢籠而已,我豈能安居於一隅,有違我誌,使我不得開心顏。”
燈光下,那個傲然而立,說出誌在天下這番豪情壯誌的女子,在那一刻仿佛一個吸光體,霎時彙聚了萬千的光華,風華絕代。
時人從未見過如此自尊而胸懷遠大的女子,她的一番自信灑脫,與時下作為男子附屬品的女子千篇一律的風情有所不同,有著一股難以述說的味道。
這樣的她勾得底下的一些大臣心中瘙癢難耐,恨不得此姬就屬於自己,好帶回家中私藏,獨品她絕無僅有的風情。
公子丹亦是如此,此時的趙曼更讓他傾心不已,覺得他後院那些往日他覺得千嬌百媚的女子在趙曼的麵前都黯然失色,寡然無味,唯她獨妍。
可是未等他想好如何說服美人,旁邊就有一個可惡的聲音響起,隻見他嗤笑出聲,向趙曼嘲諷道:“姬區區一介女子,竟敢放言誌在天下,可笑至極!”
說話的人是秦國出來名的恪守禮教之人——蘇儀,素日裏他對公子丹的言行大為厭惡,總是對他嚴加指責。
公子丹對他不滿已久,他的父兄都未指責於他,偏他一個外人多管閑事。
隻是他是當世名儒,秦王的肱骨之臣,公子丹不好歸罪與他,隻是平日裏未曾給過他好臉色。
現在這個老匹夫竟然還對他看中的美姬指手畫腳,公子丹心中愈加氣憤,新仇舊恨翻湧上來,對他怒目而視。
蘇儀無視公子丹毫無殺傷力的眼神,他這種眼神他往日看得多了,早就習以為常,他都可以在他的目光下麵不改色,淡定自若。
現在他不想理會這個聲色犬馬的紈絝子弟,而是目光犀利地看著上手大放厥詞的女子,神色不屑。
趙曼對他的言語到不見惱怒,就在不久之前她就明白時人對女子的輕視有多麼的嚴重,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所以她依舊保持著臉上的微笑,對著下首質問他的老臣道:“君哪裏知道曼沒有天下之誌呢?又何必在此譏諷於曼?”
蘇儀對此冥頑不靈的女子愈加不屑,有意刁難於她,便諷刺道:“哦,姬說你有天下之誌,胸中自有丘壑。那姬可知這天下如何?”
趙曼臉上的笑容愈盛,那人可見是一名大儒,若是詢問她儒家經典她還答不上來,要問他天下大勢,相信每一個學過曆史的現代人都能答得上來。
盡管這裏時架空時期,卻與中國的戰國時期並無二異。所以趙曼自信一笑,不急不忙地答道:“自三國分晉以來,天下七雄並立。春秋已絕,戰國崛起。如今禮崩樂壞,諸侯並起,天下以智力相雄長,勇者為王。如今楚國盤踞南方,國力最盛,其次為齊國。而趙、魏兩國因戰爭傷國,實力大減。而秦國本應處於七國之末,卻因秦王變法圖強,國力大增,趁機崛起,隱隱有餘趙、魏並駕齊驅之勢。天下之局,變矣!”
趙曼說道這裏,停了下來,不顧聽了她這番話目瞪口呆的眾人,對著依然呆愣的蘇儀福了福身,問道:“此上乃曼妄言,不知君以為如何?”
蘇儀在趙曼說出如此有見地的話語時就已經愣住了,兀自在那裏琢磨著她的話。
此番話之中眼界之開闊,見識之深遠,世之罕見。就算是朝著大臣,也不見得能有幾人能說出如此見識的話。
趙曼看他還回不過神來,心中了然。這時確實是禮崩樂壞,諸侯武力割據的時代。
但是這些隻是微微露出的苗頭,武力割據還處在朦朧**階段。諸侯大臣們心中還在克製著心中禮樂的教誨,尚未未曾意識到這些梢末的改變。